右预道:“说不定事情没闹这么大,陛下不追究呢?”
祁宁手轻摇着扇子,道:“吏部负责考核官吏,像安世杰这样的人,裴述会放过他?”
遂平公主和真平公主打小不对盘,未出嫁前住宫里的时候,连奉宸司给所备的每个季度的衣裳都要比一比,要是谁的绣纹不比对方精致,都要气得去元帝面前抱怨。为了件衣裳都要闹弄得元帝很是头疼,因都是小公主,争来争去也就是些小事,远不及膝下另外两个费尽心思夺皇位的儿子,因此只是把俩人叫过去斥责了几句,没心思管她们。
争来争去难免产生诸多不愉快愤恨不平的事,俩人又都不是气量宽阔的人,年少无知时输掉的、吃过亏统统记得清清楚楚,已婚嫁、为人母还记恨着,逮着机会既要压一压对方。拿四月约定俗成的郊游会来说,在元帝及之前,所有帝都的权贵都是各家办各家的,虽然有互相宾客往来,倒也没有想今日一般,正四品以上官员及有爵位的人家齐聚一楼的浩大场面。
率先提出统筹办晏安排的是真平公主,遂平公主听说后当即叩首到宣政殿对熙帝说,三妹一个人主持这么大的场面,她这个做姐姐不帮怎么都过意不去。真平公主当然不愿意让她帮忙,生怕遂平公主在她的宴请上使坏,怎么都不答应。要论长幼,熙帝最年长,两个妹妹在眼前争执她又不能全部拂了面子,却又不能只照顾一个,最终只得叫她们轮流主办。这又怎么能阻挡得了俩人争斗的气劲!
右预心想真平公主这个主意打得可真好啊,一箭双雕啊,但转念一想,遂平公主又不是傻子能不防着真平公主使乱,说道:“万一闹大,遂平公主难辞其咎。她一定不会由着安世杰压过状元的名声传出去?真平公主就没考虑过遂平公主能看穿此事而出手压制!”
祁宁嗤笑:“二皇姑当然不傻,三皇姑又怎么会不考虑二皇姑出手压制的情况。但眼下你不是看到了么?三皇姑在前头捧人,你围四周看几眼,可看到二皇姑的片影?三皇姑这是挑着二皇姑不在的时机把事给办了,等二皇姑察觉事态成了定局,想挽回都难!”
右预灵光一动,欣然道:“这个时候若是状元沈堰看不过站出来与安世杰比试,赢过安世杰。真平公主的算计不就落了空? ”
祁宁轻描淡写地浇了他一盆冷水:“谁知道现在沈堰被堵在哪个地方,没准被三皇姑派人打晕藏在某个地方不省人事。”
右预抹了一把汗:“真平公主可真能干!”
“三皇姑的能干还不止于此……”祁宁眼眸一眯,啪嗒收起折扇遥遥指向前方,“走,咱们也前去围观……”
右预一阵紧张:“殿下,您要是去了,到时候穿出去捧安世杰的人就是东宫的太子殿下——此时您应当避嫌方为上策……”
“慌张什么?”祁宁鄙夷地暼了他一眼,转而温柔地对如雪道:“外面人多拥挤,你先留在这里。”
如雪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情愿道:“是。”
祁宁走出雅间刚踏了两三级楼梯,云烨跑过来劈头盖脸一阵臭骂。
祁宁一脸无辜道:“我栓着你脚了?”
云烨气噎,张了张嘴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祁宁手一挥,收起折扇,斜眼睨他:“薛叔叫你跟来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云烨跳开一大步,讪笑:“表舅向来看我游手好闲不大顺眼,怎么可能叫我跟来。再说不是还有右预在么,我的三脚猫功夫给你做护卫远远不够。”
“若不是薛叔叫你跟着我,从医女手里逃出来的你做什么非要在这等我?”祁宁不想跟他多费唇舌,直截了当道:“薛叔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比他多一倍。”
云烨咬牙怒道:“亏我还把你当挚友,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个趋利避害的人!我若不答应表舅跟着你的行踪,表舅也会找别人。与其被藏在暗处的人跟踪,我来做不是更好么?以咱俩的关系,你要是做出什么于表舅而言不妥的事,我还能帮你编个谎!你倒好逮着我当箭牌使不说,还枉费我一片好心!我这么巴巴地跑来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