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它们都转世了，你也该早些释怀才是。”
巨龟前辈传音了一句。
“只是有些想它们。”
姜萝继续往里走的时候看见一颗苍天大树，上面还有一个手掌印。
当年温澜玉一掌按到了树精身上，这个印成为树精本体的一部分。
“是你吗?”
树精悄悄把树枝搭到姜萝肩膀上，顺便传音。
姜萝也回了一句：
“是我。”
“你当年留下的东西还在我这里，要不要看看?”
树精的声音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稚嫩了，听起来像一个温和沉稳的青年。
“要。”
然后姜萝脚边出现了一个箱子。
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外面的木板上尽数刻着复杂精细的法阵。
每一个符文都是姜萝亲手画上去的。
“这是什么?”
顾小白和敖墨、敖冰都围过来看。
巨龟前辈轻叹了一声。
姜萝着实很念旧情。
箱子打开后，弥散出一股陈旧的气息。
即使有法阵，也无法抵抗岁月的力量。
里面都是那些小妖族送的礼物。
穿山甲的鳞片、花妖的花瓣、狼妖的牙齿……
还有从心睡过的篮子。
无数个早晨，姜萝把从心装在篮子里，衔着篮子在幽月森林里巡视。
似乎又看见了当年热闹的场面。
它们都围上来，争先恐后的送礼物。
拔毛的拔毛，拔鳞片的拔鳞片。
有时候早上来上课，还会在森林里揪一朵野花，放在最前面的讲桌上。
如今，这些东西都失去了光泽。
姜萝只微微一探，它们就化作了尘灰。
时光果真是世间最超然的力量。
无物不腐，无物不灭。
即使是站在顶尖的大佬，也不敢说自己与诸天共存亡。
那一箱子东西，就在顷刻间化尽，只剩最底下一层薄灰。
即使有法阵保护，它们依然抗不过时间。
幽月森林里扬起一阵大风，把灰烬从箱中卷起，送去了各处。
也带走了姜萝眼下微微的湿意。
那力度太过温柔，让人舍不得生气。
“当年也有一些妖族死后与幽月森林融为一体，化作了风、溪、土、木……”
“非精非怪，仍留有一些旧念。”
巨龟前辈传音解释道。
幽月森林如今仍有一些灵异传言，什么动物的排泄物会偶尔变成灵草的样子，还有人看见墨衣少女微笑时的幻影。
那都是那些小妖族对姜萝的纪念和缅怀。
当时它们被阵法禁锢着，不能反抗，绝大部分妖族都选择了自爆，连灵魂都没剩。
怕姜萝难过，妖族前辈们都没有告诉她。
没有灵魂便不能转世，如果那些小家伙可以转世，巨龟前辈一定会多加照抚，也不会总沉睡在海底。
那些自爆死去的妖族，融进了幽月森林，依然以它们自己独特的方式存在着。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总好过灰飞烟灭。
后来长出来的紫金草也成了精，在妖族前辈们的供养下飞升了。
但她不是绿萝。
没一点儿相像的地方。
这个世界，既残酷又温柔，让人无论如何也厌恶不起来，也无法全心全意去爱它，总留了一点微词。
敖墨和敖冰见姜萝沉默一会儿就把箱子收了起来，也没有问什么。
只借着现在的身高优势摸了摸她的头。
巨龟前辈悄悄地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就活得开开心心的，尽量不留遗憾。”
“好。”
姜萝也悄悄答应。
从幽月森林出来时，一片叶子从树上飘下来，落在姜萝肩上。
她回头时，看见森林里有一个过去的她，似真似幻。
那是曾经做猫妖时期的姜萝，正朝这边看过来，一脸不舍，虽然没有声音，姜萝却读懂了她的口型，
“我们都过得很好，老师也要好好的，记得要常回来看看呀……”
就像以前外出的时候，它们求着姜萝早点回来一样。
姜萝回了一个微笑，冲里面的另一个自己挥了挥手。
顿时看见那个幻影分化成无数透明的小动物，纷纷融进了幽月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