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谣看见他的半边侧脸,月光下他的皮肤泛着清冷的光,宛如一层薄薄的蝉翼,整个人都散发出飘逸的仙气。
真是被温柔眷顾的人,她想。
安彦的余光扫到安谣,他挪了挪步子,转过身看着她。眼睛里弥漫着模糊不清的情绪,而情绪的薄雾之后,倒影着安谣清晰的映像。
离开现实世界的那几天,他就一直牵挂着她。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感到矛盾。一方面他希望能回到安谣身边,期待她借着吊坠呼唤他的名字。可另一方面,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她还没有遇见危急的事。
日子好比刀割,是种煎熬。一寸光阴,一寸伤,几日以后发现自己心上寸寸皆是伤。
思念的初体验和亲吻的初体验形成鲜明的对比,每每想起那天,那个燃火的日子,心里就越发难忍。
而现在,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
他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真看过她的脸。
如今却是怎么也看不够。
他着迷于她纯净清澈的眼眸,着迷于她额前不加梳理的碎发,着迷于她唇上让人心动的颜色。
而他更加着迷的是她山间清风一般爽润的声音。那个声音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陪伴他了。
那时,她对他说:“不要怕。”
……
安谣被他盯了那么久有些不好意思,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他:“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有。”他朝安谣伸出双手,“我帮你擦一擦。”
安彦的声音绵长,在耳边经久不绝,安谣不多的注意力全深陷于他绵绵的话语里。
再等她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两侧脸颊已经被他微凉的手轻轻捧起。他压低着身子,一步步向她靠近。
安谣心里想着要推开他,却觉得手上使不上劲儿,她双腿僵直,立在原地,一动未动。
安彦手上稍稍使力,安谣乖顺地抬起头,她看着安彦把头微微一偏,而他马上就要贴上去了。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口:“我今天不想做梦。”
安彦前进的动作突然停住,他抬眼朝安谣看过去,每一根眉毛都在表达内心的失落。
安谣看得心毫无预兆地被拨动了一下,可她还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我我我,昨天就做了一晚上,一晚上噩梦,我没睡好觉,我不想做梦了。”
“那就不做梦。”安彦说。
安谣微微张口,显然还想要说什么,而安彦已经等不及了,他猛地压低了头,以吻封缄。
安谣懵了一会儿,意识回归后,她伸手使劲儿一推,将他推开了。
“不行。”她肯定说。
安彦不解问:“为什么?”
“因为……”安谣想了想,最后干脆敷衍了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她说完,从衣兜里拿出闪着蓝色微光的吊坠。她朝安彦递过去:“这是还给你的。”
“为什么?”
安谣不耐烦道:“没有为什么。”
气氛一下子坠入南极冰川,冷得让人不禁哆嗦。两个人相对而立,而又各自无言。
安彦的眼神从上慢慢往下,最后停驻在安谣的手上。他把吊坠接过,微低下头,将它挂在了脖子上。他又捏起吊坠,让它顺着衣领滑了进去。而那微光,闪烁了片刻便悄无声息地暗了下去。
而他的心情也跟着扑闪几下就晦暗了。
他察觉到安谣话里异样的情绪。她一定不是还吊坠那么简单。而他在等,等她想说些什么。
安谣这几天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和他划清界限为好。
且不说她最后能不能逃脱她老爸给她安排好的婚姻,就是完全不考虑外界的因素,只考虑她和安彦两个人,她就觉得不妥。
安谣认真审视了自己对安彦的感情,觉得自己对他还是更趋近于姐姐对弟弟的那种感觉。
而且仅仅凭着颜值,是无法长久地维持一段感情的。她认为自己只是单纯地被安彦迷人的外表所吸引,对他是那种喜欢只是流于表面不够深刻,更无从说爱。
从医院出来的这段时间,她已经陆陆续续回忆起许多之前的事情。
而她的那些回忆里,有她爸爸安骆家,有和她一起长大的小佳,左城,有她交情不怎么深的初高中同学,有进入大学之后才认识的死对头吴京宣和好闺蜜梁糍,甚至有只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但唯独没有安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