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更别论锦绣本就是个现成的好帮手,肖姑姑和连翘等人也足以护住华贞的安危,今儿方麟又来了一趟。
那若只是他那继母又在交锋中吃了亏,他分明是巴不得的。
他也便想都不曾想到,等他进了馨园的厅堂里落了座,再接了锦绣亲自给他沏来的热茶,那茶盅的热气还不等传进他手掌心,就从女儿口中听见了一个沉寂已久的名字:韩凌。
容程便连忙又搭上左手扶住茶盅另一边,这才算勉强将它端住了,而不是顷刻便将它掉在地上。
“你、你这是都知道了?”容程沉声道。
锦绣无奈苦笑——看来她和肖姑姑的猜测还真没错,她父亲果然是早就有苦衷的……
她便轻轻点头道,就算没全知道也都猜测得差不离儿了,另外她也因此推断到……他当年必是已经知晓两位伯父死得冤,这才对她娘不告而别。
若她那两位伯父只是战死,其中并无一丝冤屈,这才令她父亲着急回到容府做那顶梁柱,哪里就非得将她娘抛下不可?
他这是明知回到京城后,若单只是一个蒋氏还好对付,可若再加上蒋氏的娘家一族,她娘的身份又那般特殊,便更危险了十分也不止!
好在锦绣本也不是为了与她父亲探讨此事、这才将他截来馨园的,她随后也便将方麟是如何听韩凌这人的来龙去脉讲了,又将翠环那些口供一一了。
“只可惜蒋府派出去暗中寻找这位韩监军的那拨人,乍一离京就被当成了是去寻我娘麻烦的,已被方表舅的手下在路上截杀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而那蒋氏在我祖父的汤药里暗中加了这么些年的料,肖姑姑也断定她自打蒋玉兰和翠环出了事、便已停手。”
因此上这两件一件更比一件要紧的事儿,还得靠她父亲琢磨个好法出来,否则这两条线便等于都断了,再想继续顺藤摸都成了难题。
怎知容程就笑了,随即就告诉锦绣道,其实他早就发现辅国公的汤药里头有蹊跷了。
“起来这还多亏早几年时我刚认识了谢太医,和他有意无意聊起你祖父的病情,被他提醒了一句。”
原来谢太医听得容程起辅国公竟是越来越糊涂了,便只觉得有些奇怪。
只因他虽然未曾给辅国公瞧过病,却也知道这位国公爷当年必是急火攻心,只要耐心将这急火消散了,外加上仔细调养,依着辅国公那时才刚五十来岁的年纪,完全不至于就这么糊涂了,糊涂的像个耄耋老人。
谢太医当时也便提醒了容程一句,是若指挥使记得国公爷的调养方,不如给他听听:“万一是这方不够对症,也好尽早换个方试试。”
“若是指挥使不记得方也无妨,只需将那汤药留下半碗,拿来给下官瞧瞧亦可。”
锦绣这才纳过闷来,怪不得她才一刚回到容府,她那位祖父便因着她长得与祖母有几分相像,就对她有些格外不同。
他老人家不但替她撑腰、给莲姐儿禁了足,还将藏书楼的钥匙给了她,怎么瞧怎么都不像真糊涂。
可翠环却,那汤药里加的料能叫辅国公只听蒋氏一个人儿的话……
原来她父亲早就将祖父那汤药里的蹊跷查出来了,又派人暗中一直都在给祖父换药,便使得祖父不但并未一直被那毒物害了去,早前的糊涂也在好转?
那可怪不得蒋氏在那蒋玉兰被她用计撵走后,又被她径直逼到了致雅堂去,始终也不敢找她祖父撑腰!更是急得只想立时三刻将翠环灭了口!
蒋氏必是也早瞧出辅国公这几年有些恢复了!又怀疑是不是翠环早就在暗中给三房走漏过汤药里的蹊跷,这才叫那汤药不管用了!
锦绣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道,既是如此便好。
“否则等我祖父真成了蒋氏手里的提线儿傀儡了,这个家才算是真要完了。”
容程亦是很欣慰,倒不只是因为锦绣的这话处处都在为容府着想。
她明明已从他口中得知他早就发现了汤药不对,却也没追问他为何不借着那机会办了蒋氏,还不是懂得那蒋氏暂时动不得,也免得打草惊了蒋德章那条蛇?
只是容程也便因此又生出了些许担忧,那因着锦绣过于懂事的担忧。
他这女儿再如何手段不差,到底也才刚回来不久,在这后宅也是两眼一抹黑呢。
若华贞不是双身,想要护着她倒也容易,可眼下又不是那么回事儿,难不成就叫女儿为了大局忍辱负重,随便被那蒋氏欺负不成?就像前几年的华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