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见状却是忍不住埋怨道,亏得姐您还笑得出来:“方镇抚也太狡猾了吧!”
“他明知五爷这种人就不该再放回家来,却还要将人送回来,还口口声声要拉着您一起引雷,这不是平白给您惹是非么?”
其实连翘明白,方镇抚这是将自家姐当成无所不能了,既是五爷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有姐帮着方镇抚挖出这些秘密、可比旁人强得多。
论她也该为姐欣喜,她更该明白这般一来,自己和甘松还能多跟姐学学本事,将来也好给三爷更好的办差。
可姐终归是女孩儿家,又还没出阁呢,这便在自家后宅里头见神杀神、见鬼杀鬼,将来谁还敢娶她,就不怕闹个家宅不宁么!
姐可不是她和甘松还有沉香等人,她们这些人自打跟了三爷,便已注定是密谍的命,就是这样的命也比当初的无根浮萍强太多。
可姐又何必放着好日不过,偏要与她们一样?
这就更别论连翘虽是与锦绣相当的年纪,她可是早几年便在容程派出的人手下受训,不但早就学会了如何察言观色,对男女之间那点儿事也不会很懵懂。
那她又怎会看不出方镇抚对自家姐的企图?
她自然也怕方镇抚拿着五爷当借口,越发往馨园跑得勤了,最终再坏了姐的闺誉名节。
要知道从打三爷叫她和甘松跟着肖姑姑进了馨园,就将姐全交给她们照料了!
若是姐不但没被她们照料好,反倒……她们又该如何和三爷交待?
谁知锦绣听了连翘这句“惹是非”的话,便拧眉笑起来:“你昨夜里可是一直在我身边服侍的,你敢你没听见周妈妈的那些话,包括敦哥儿的可疑身世?”
话她容锦绣活了两辈,她就没见过她五叔五婶这么缺德、这么龌龊的人。
那敦哥儿明明是她五叔造的孽,她五婶却偏要设计将人塞到三房来,几年后又想诬陷给四房。
这两口哪里只是惦记着辅国公府的爵位,这明明是不但要拿走爵位,还不想叫别的房头儿好过呢!
因此上莫方麟只是拿着引雷当比方,想叫她配合他算计算计她五叔;就算她五叔自己个儿便是个大雷,方麟这个恳求她也应定了。
“虽你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比我还短,可你还看不出来这个家的是非本就不少么?”
“这个家本就是你不去惹是非,是非也要惹你的,难不成你还以为只要我安安静静的待在闺中,便万事大吉了?”
连翘难免有些臊得慌,臊她果然不如姐看得深远。
其实姐又何止是因为敦哥儿的身世,方才……对五爷生了必杀之心?
要知道五爷昨儿还去了高源高同知的府上,意图按着蒋氏的命令行事、将姐嫁给高源那个庶出的长呢!
可姐转头既得知五爷暂时还动不得,又知晓五爷背后还指不定卧着多少藤蔓、那藤蔓上又指不定挂着多少呢,不也宁愿将那些私怨压下去,先以大局为重?
她就连忙躬身道是奴婢错了:“奴婢本就不该将姐当成寻常闺秀看待,还私下以为姐应当以闺誉为重。”
若是容府因着蒋氏母几个的私欲闹出了大事来,再落得一个削爵的下场,甚至连阖府人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姐的闺誉再好又顶什么用!
锦绣笑着点头道,就是这个理儿:“这就和外族入侵时、很多热血男儿都去从军一个道理,哪怕家中父母年迈、无人照应。若是连国都将不在了,哪里还有家在?”
这时却也不等锦绣话音落下,肖姑姑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听起来仿佛正在问丫头什么话;等她进了门后,手中便拿着一份大红请柬,脸上的神情也不那么好看。
锦绣便知道必是那请柬的缘故,她就笑着站起身来迎过去,再将那请柬接过翻看起来。
却也正是这么一看之下,锦绣的神情也难看起来——方麟这个继母是吃撑了不成?
且不容府与方府从没什么走动,方良的生辰也便轮不到方夫人给锦绣递请柬;单只看在方麟的面上,这个邀请又有谁会应呢?
锦绣下意识的便想将那请柬撕了算了,连方府派来送请柬的人也不用搭理,更不用叫那人替她回话婉拒方夫人。
可她的手才刚要用些力,她突然就想起方麟那句“放风筝引雷”的话,而她又刚刚才教过连翘,有的雷既是躲也躲不过,还不如直接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