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容三儿自己个儿当了多年指挥使还不够,还连带着将来的指挥使之位也给占上了?
只是再想到不论容程也好,还是方麟也罢,这满朝之中还真没有比他们更为胜任锦衣卫总领之人,永乐帝又一向都有惜才爱才之心,这才未曾立时暴怒。
再翟驸马那是什么人?
那可是与太祖皇帝下棋都能输得水到渠成,令太祖一直以为他棋力不够、甚至堪称臭棋篓的主儿。
眼见着永乐帝听得自己请旨就变了颜色,翟驸马只管假作没瞧见,便竹筒倒豆一般将缘故讲了,而这缘故也不过讲到一半儿,永乐帝的神色已是彻底放晴。
敢情容程与方麟这是打算趁机彻底剿灭仙公教,这才打算大办喜事,摆出一副并不曾将那教派当成大案来办的样?
那容三儿膝下不就这么一个独苗儿女儿么,竟也如此豁的出去?
这若不是他还打算再将容程与方麟这两个当事者喊进来问个明白,也免得被翟驸马的一面之词糊弄了去,他也可能当时便将那赐婚圣旨下了。
怎知却也不等他召见的这两人入宫而来,那些弹劾折便先被递上了他的龙书案。
永乐帝只需将那些折随意瞄了两眼,心头便已彻底不怪容程与方麟了,哪怕这两人并不是如翟驸马所,而是早就生了联姻之心。
要知道容程与方麟这二人可都是铁杆儿皇党,每次被弹劾都是结对儿被朝臣写在折上递来的,这几年他可见多了,这两家联姻不是理所应当?
难不成容程的女儿就该嫁个朝政上左右摇摆的墙头草,方麟也该娶个搬权弄术之家养出来的姑娘,指不定哪日便被那些姻亲拉得跑了偏,这才合了他这位帝王的心?
他是有些忌惮强强联手不假,犹以近年更甚,谁叫他已日渐老迈,太……又是那么一副身体,胖得走不了十步就要站下喘上半日。
可若是皇党之间的强强联手,一切强力皆为辅佐帝王而生,这岂不是他与大明之幸,也是太与太孙之幸?
这就更别论那容程与方麟并不掌握兵权,与内阁亦是毫无友好可言——文武百官早就对这些锦衣卫万分憎恶,单看那些弹劾折便已是一斑窥豹。
那么哪怕这翁婿联手之后就变了味儿,便不愿再做铁杆儿皇党了,堂堂帝王还怕这两个光棍儿不成!
“朕知晓若是只为了迷惑仙公教,便大张旗鼓赐下这么一个婚,容爱卿的女儿难免委屈了。”
“可方麟这本就是朕眼瞧着长大的,也是容爱卿你眼瞧着长大的,对他的人品和本领早就再熟悉不过,若叫这真成了你的女婿,是不是也还算不赖?”
“而若因此一举便能叫那些仙公教教众被迷惑了,转而便被你们二人联手一打尽,这又岂只是你们翁婿二人的大功?”
“便是容爱卿的女儿,朕也大大有赏!”
这时暂且不容程是如何大松了一口气,又连连叩谢皇恩浩荡,再道臣必早日荡平仙公教、为陛下效忠万死不辞。
方麟亦是满背的冷汗终于褪去,只可惜有容程这个上司在,那些效忠之言与谢恩之语也暂时轮不到他,遂伏地叩首不言,眼角却到底缓缓挂了笑。
他外祖父到底不负他所托!怪不得外祖母昨日便胸有成竹告诉他,外祖父一旦出马必会得胜而归!
……只是等得两人终于出了宫,方麟却不能再对容程有所隐瞒。
这也好在锦衣卫一出,闲人早已避让不知几里,这路上正是个话的好时机好地方。
他便压低了嗓门跟容程讲了讲,是他早几日入宫时、便被皇太孙暗中提醒过,是他与锦绣的婚事必会引得当今陛下猜疑,叫他务必尽早想个稳妥法,给这门亲事一个得过去的理由。
“这也正巧锦绣昨儿提起来,是不如在这当口定个亲迷惑敌人,倒将我提醒了。”
“我离了容府之后便去了我外祖母府上,与我外祖母外祖父细细商量了一个主意,请我外祖父出面肯请陛下赐婚。”
“论这事儿我既是早有打算,便该尽早给岳父知道,也免得叫岳父被陛下问得一个措手不及。
“婿本也不是成心相瞒,就在之前我领着锦绣刚进了青果胡同那处宅时,我便到定亲的话,实则就是想跟您这事儿来着,谁知到底没来得及。”
容程这才满意的笑了,笑道算你聪明。
“你当我那时张口便将你堵了回去、不许你再喊岳父岳母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