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功与他的手下顿时全都叽叽咕咕笑起来,直笑道方大人这门婚事定的可真好,竟是又多了一些人为他分忧,也怪不得前几日就为此事大摆了几日宴席。
几人一边说着这话,眼神儿也一边不住的往甘松脸上飘。
一向爽朗大方的甘松,看似从未将她与阿寅的情意背过人,如今也难免被这些混小子笑红了脸。
好在众人笑归笑,却也都知道接下来的差事有多重要。
随后也不过片刻间,那胡兆全脸上的人皮面具已被甘松灵巧的手指揭了下来——阿寅几人倒不是没帮忙,而是知晓男子手笨,便只管帮着甘松将人按死,也好方便她下手。
只是甘松到底很少在外行走,她又哪里认识这个揭了人皮面具的脸庞到底是谁?
她便团起手里的面具,往旁边让了几步,也好闪身给邵文功和阿寅腾出地方来,又朝阿寅几个指了指,叫众人上前仔细端详。
谁知这时却也不等阿寅摇头,说是这人我可不认识,邵文功已是哎呦一声惊叫出声。
若是他的眼睛没出毛病,这人不是礼部右侍郎杜跃海的长子杜谌,也就是杜谦的异母兄长,几年前报了重病死的那个?
原来这邵文功既是人称邵公子,本就是出身勋贵世家顺宁伯府,识人自也比阿寅等人多的多。
只可惜他虽是身为顺宁伯的长子,却与方麟一样自幼失母,他那继母也不比方麟的继母强多少。
若不是容程与方麟有心拉拢些能干之人做亲信,前年便将这邵文功招进了锦衣卫、放在手下当差,这人眼下还不知过的是何等日子。
……方麟这一厢既是在何纸马胡同这边处处占了先手,等到后半夜里也不待那六个私兵如何统一行动,更不需闹出多大的打斗动静来,那六人便已是齐齐落网。
阿丑等人先将人捉了,也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那六人全都提进了暗牢里,这才在暗牢的四周墙上点亮了火烛。
而方麟借着火烛的光亮、也是头一回瞧见这六人的容貌,等他才一定睛望过去,便指着那个罗九咦了一声。
“我怎么瞧着你有些眼熟呢?”
那罗九闻声便飞速垂了头、也不答话;仿佛这么一来便能令方麟无法继续细看他,更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可是另外五个私兵闻声都不干了,顿时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嘟囔起来,更有一个嗓门大的忍不住指责道,罗九哥你不是说你从未来过京城么。
“这小子怎么反倒认识你?莫不是我们这一行之所以栽在这儿,本就是你和这小子搞的鬼不成!”
殊不知方麟虽是口中说着瞧那罗九有些眼熟,听似有些不够笃定,实则他却在一眼之间便已认出这人。
想当年他有一回前去徽州办差,路上路过肃宁伯世子周仲恩从军的鲁南军营驻扎地,那姓周的还装模作样的招待了他一晚。
那时周仲恩的身边不就跟着这人,周仲恩也一直唤这人罗九,还说是从京中周府带来的?
敢情这罗九本是周仲恩的家奴亲信,而那肃宁伯府周家自打生了帮着江南一派练兵养马的心思,便将这人造了个阵亡,实则却是将人从军中打发出去、给江南一派当狗腿子去了?
他就说么,那私兵之中怎么就会有这么个老练斥候!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是恩是仇
既是罗久恒的身份已经明了,方麟又是先从蒋逵那边得知过肃宁伯府周家的心思,他也便不需罗九认下这个真实身份,就打算直接开始审问了。
待阿丑等人再将另外五个私兵分头关押了,他便留在关押罗九的这间牢房里,冷笑着问道,我猜那周仲恩之所以吃起了空饷、便是为了养活你们这些私兵吧,谁叫那些饷银本就该是你们的。
若问方麟为何这么笃定,只因周仲恩一案既是他为主审,他自是早就将那名为阵亡与病亡、以及意外死亡名单,实则却是空饷名册看过一遍又一遍,还偏巧记住了罗久恒这个名字。
而他当时却以为周仲恩不过是太贪婪,这才贪图起了这些死人的军饷,那周仲恩亦是如此招认的。
那么现如今再叫他瞧见罗久恒不但没死,反而还成了江南派手下的私兵,方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周仲恩乃至周家定是一边打着替江南派练兵的旗号,一边又不愿由自家出那养兵银子,这才一头儿将些手下的兵丁捏造了各种死亡名目送走,一头儿开始吃起了空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