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以为你已上了容家族谱,又被三伯母记在了名下成为嫡女,便可以掩盖你那妇养的身份了?”
“我可跟你讲,我今儿可是来找三伯母话儿的,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妇养的横拦竖阻,这三房还轮不到你张嘴话儿呢!”
锦绣登时满脸愕然:“四妹妹这是什么话?
“妇养的是什么好话不成,你可是堂堂的国公府嫡房嫡出姐,不是市井泼妇,怎么能动不动就将这种脏话挂在嘴边!”
“亏了我还以为四妹妹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哪怕我是个做姐姐的也要跟你多学学呢,原来却是我看错了你?!”
她心里自是极其愤怒的,愤怒于容之莲年纪便如此恶毒,不但开口便骂了她,还骂了她娘。
旁人再怎么笑话她,为了不丢掉自己的体面,顶多嘲笑她不过是个外室女罢了,怎么到了容之莲口中,“妇养的”这种脏话都成了家常便饭?
只是她既然替华贞接下了莲姐儿这个刺儿头,又怎会轻易就被莲姐儿激怒、继而又做出授人以柄的事儿来?
莲姐儿的身份又是摆在这里的,这可是她的堂妹,不像藕那样不过是个下人。
她再如何愤怒也不可能伸手去掐莲姐儿的脖,以暴力逼这丫头低头不是?
再她既是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情知“外室女”在这样的高门大族里没什么好待遇,甚至想得比眼下的真实状况还要糟糕几分,如今却是被骂上一句半句便恼了,这岂不反成了她的软肋?
她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软肋给人戳!
那将来岂不是任凭是谁都敢拿着她的身份话儿了,只要能激怒她便是对方的胜利!
锦绣也便张口就质疑起了莲姐儿的教养,谁叫她深知像莲姐儿这样的女孩儿家,最为在意的便是闺誉了,一旦在教养和体面上出了错,简直连这辈都毁了。
等她罢那番话也不管莲姐儿脸色如何涨红,又颇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好像轰苍蝇一样。
“既然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闺秀淑女,甚至还不如我在大同认识的屠户娘更体面些,我看咱俩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我母亲那里还没用完午膳呢,就是用罢了午膳也要先歇个午觉再,此时我自是不会叫你去见她打搅她的,四姐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她确实是看错了莲姐儿,只因她陪着华贞用午膳时,听的是“莲姐儿哭哭啼啼来了”,便以为这丫头是那种擅长以“柔弱”当武器的性。
谁知这假装出来的柔弱和眼泪只是为了对付华贞,到了她跟前儿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而她既是主动跟华贞请了命,只要这西厢房不被莲姐儿掀了房顶,华贞肯定就不会给她拆台,突然又张罗起来亲自来见莲姐儿。
那她便不妨叫莲姐儿瞧瞧,她在三房话到底管用不管用。
也正是锦绣这话音一落,春英便非常识趣儿的快步走到了莲姐儿面前,不但面带笑容的伸出手来去扶她,口中亦是笑道,奴婢替我们三姐送四姐。
这时便轮到莲姐儿满脸惊愕了——她可是来求见三伯母的!这些人怎么敢撵她?
还有这春英,这丫头虽然不过是个二等,不也是三伯母的心腹么,怎么那妇养的才来一日,便将春英也收服了?
这样的惊愕再加上已经压在心头大半天的恼怒,还有被锦绣笑话过教养后的羞臊,登时便混在一起、迅速在莲姐儿胸中燃成一团火。
她便连想都没想、就飞快的扬起手来,一掌便朝春英的脸上掴去,同时怒骂道你个奴才敢碰我。
谁知也不等她的巴掌沾到春英一点儿边,便仿若被铁钳拧住了,疼得她登时又落下了眼泪。
待她忍痛定睛一瞧,就发现自己的手是被锦绣捏住了,对方还只用了两根手指头。
“四姐这是要打谁?不论你想打谁,你这行为做派可都逾越了。”锦绣轻描淡写的笑道。
“这里可是三房的同轩馆,既不是你自己个儿的润园,也不是四婶娘的清泽苑,同轩馆的下人还远远轮不到你教训。”
原来锦绣还没迈进容家大门前,华贞便早将这个后宅的各处院分布与她讲了,锦绣也早早将这些院的名字、哪个院住着谁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便先张口道出了莲姐儿与四奶奶康氏各自住的地方,这才轻轻松了钳制莲姐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