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爷儿俩既是说罢了正事儿,容程也正好有空喘口气,随后便索性提起锦绣将要及笄这桩事儿来。
“说起来我与你母亲本想给你大办一场来着,正月里便已早早商量好了。”
“可谁知现如今我们容府接二连三的出些状况,方麟也还在诏狱里蹲着呢,恐怕这一回就要委屈你了。”
锦绣既然本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明女子,她本也巴不得不办什么及笄呢——听说及笄礼累人得很,又繁琐得很,连着衣裙都得换上三四套。
她就笑道这有什么委屈的:“我母亲今儿一早也跟我提了一嘴,亦是与您说的一样、只说委屈了我。”
“可若是叫我说呢,如今我那位好祖母既是没了,我娘又能直起腰杆儿做人了,这就已是我最好的及笄礼物了,哪里用得着大操大办呢?”
这就更别说方麟急急忙忙带着她娘从武安赶回来,本也为了别错过她的及笄礼,如今他却进了诏狱。
就算是容府并没接二连三办丧事,她哪里有什么心情办什么及笄!
“方麟她爹今日交给连翘的除了这封信,还有方麟亲娘留下的一套羊脂白玉梳篦、一支赤金累丝凤尾簪。”
“那凤凰的每个翅膀上都镶了一颗豌豆大的鸽子血,口中更是衔着一颗更大的,足有莲子那么大。”
“想必这也是知道咱们家不能给我办及笄,便送了我这个。”
言之意下连方文安都知道容府此时给她操办及笄礼不合适,她难道还能不如一棵出了名的墙头草懂事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饶舌婆子
只是别看锦绣这一个及笄礼是真不能办,实则又有哪一个亲的热的真会委屈了她?
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便难免收礼收得手软,不但她的大伯母和四婶都给她备了些贵重首饰与衣料,大长公主府与安亲王府也有厚礼送来。
这天锦绣正是刚收罢安亲王府的礼,怎知外头便又进来回禀,说是庄总督府上的大奶奶与自家大姑奶奶结伴来了。
锦绣忙放下手中安亲王府的礼单,又对大郡王妃与二郡王妃派来的两个妈妈歉意一笑。
“还请两位妈妈和我的丫头略坐一坐、喝喝茶吃些点心说会儿话,我这厢就不能陪你们了,我得出去迎迎客人。”
锦绣虽是这么说了,这话语要多客气便有多客气,安王府的两位妈妈又怎会不懂、她们听了这话本该立刻告辞的,也免得耽误容三小姐招待客人?
这两人便连忙屈膝笑道三小姐客气了:“既是三小姐这里有客来,我们两个婆子便不叨扰了。”
左右这一位本也不是华贞郡主的亲生女儿,就算这孩子要及笄,自家两位郡王妃也只是大致表个心意。
这心意如今既已送到了,哪怕她俩连口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人家这里有客,她们哪里还有继续留下去的道理呢?
只是这两位妈妈既是这就要告辞,离开时便难免在垂花门附近遇上了容之芳与她那位大嫂,也就是大长公主的长孙女翟颂瑾。
大郡王派来的那位妈妈本也是跟着主子行走过大长公主府的,与翟颂瑾也算见过几面,如今既然遇上了,便慌忙上前磕头请安。
却也正是这么一请安、一叫起之间,那位妈妈先是与翟颂瑾寒暄了几句,譬如问问庄夫人可好,再问问翟颂瑾的孩子们可好,忍不住就看似颇为关心的又多说了几句话,既问了庄总督如今归京行进到哪儿了,也问了问方麟如今的状况。
“且不说我们府上三位王爷都惦记着方大人,就连两位郡王妃也隔三差五替我们容家表小姐唉声叹气呢。”
这时且不说翟颂瑾如何做想,容之芳已是双眼一眯,旋即又跟锦绣对了对眼神。
锦绣接了这眼神便明白了,而她本也离着翟颂瑾与那两个婆子不算近,她便趁机转头吩咐了连翘,叫连翘不妨差人跟一跟大郡王身边这个妈妈,也好仔细探探这人底细。
庄总督是被圣旨召回的不假,可这召回背后到底有个要紧任务在,一般人等闲都没听说这事儿,怎么安亲王府一个内宅婆子倒是这么门儿清?
这就更别论这婆子还打听起了方麟在狱中的事儿,话里话外都想问问他何时能被放出来。
就算问起这些话的并不是个婆子,而是大郡王妃或是二郡王妃,锦绣都得仔细琢磨琢磨,她那两位舅母到底是从何而知庄总督要回京——如今她又怎会白白叫这婆子饶了一回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