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望着这个眼中生出迷茫之色的姑娘,声音柔软:“你想多了,扎拉坦只是一匹马,它能力再出众,做出的改善也是有限的。而且它是天马,何为天马?只有在野外生长,不受约束,接受天恩雷霆雨露,在这等条件下活下来的,才堪配称天马。若是天马失其野性,还是天马吗?”
是啊,优胜劣汰!秦牧一个古人竟然也懂这个道理!
宋早望着他,又惊又佩:她知道这些是超越了千年的知识累积,而秦牧一个古人能自行悟透这个道理,当舍则舍,不得不说,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对宋早的这个表情,秦牧十分受用,但可惜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匆匆说了一句:“你带着枣儿先回去,慢慢把此事告诉她,等我消息。”
宋早又生一层佩服:若他不是把枣儿当成了真正可平等交流,共生同死的伙伴和战友,他完全不必为她考虑得这样周到,还担心到她的情绪,只管按着自己所思所想去做便是了。
“好,”宋早答应下来:“我等你消息。”
秦牧一笑,终于没忍住,只克制地将手放在她肩上握了握:“风大,快回吧。”
宋早把枣儿领回了帐,按秦牧交代的,将扎拉坦的事缓缓告诉给了她。
枣儿一听果然炸了:“咴昂昂!”皇帝怎么能这样,老扎是我娘的,他竟然敢给老扎赐美人!我要去找他算帐!
她这几天跟着秦牧在御帐里见识,吃各种好吃的吃歪了嘴,听说还得了两盘御赐果馔,混得比一般的人都还开,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宋早:“……”好吧,关注点虽然歪了,但总的来说,枣儿还是担心自己爹的。
还好宋早和秦牧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好说歹说把她拦住了,一人一马在帐中焦急地等着秦牧的回信。
然而这一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秦牧的信还没递回来,跟着宋慕的小厮便跌跌撞撞地回来报信,说宋慕走丢了!
别说宋慕这路痴本痴了,就是一般人在这白雪茫茫的猎场中走丢也是件大事!
宋早大急,安排荷花:“你去御帐跟我娘说一声,我一道去找我爹。”
荷花却急道:“现在天黑路滑不好走,县君还是在帐中等候吧。”
就是因为天黑路滑,她才要快些出去!
宋早不好和荷花说,她出去还真不是添乱:多少她也算懂马语,万一路上遇到见过宋慕的马,她也好打听啊!
好在现在帐中就是她是主人,荷花和兰花虽然想拦,但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她推开二人,把自己裹好出了营帐,听到枣儿也跟了出来,道:“咴!”你骑我出去吧,我可能干了,我能帮你找你爹。
骑她?若没记错的话,枣儿自从被买的那天开始,除了曾被宋昊骑过一回,再也没被其他人骑过。
不过她说得对,宋早感激地摸摸她的头,轻声道:“谢谢。”
说完,她翻身上了枣儿的背,带了几条猎狗,跟着侍卫们向猎场深处飞奔而去。
好在此时风雪渐渐变小了,宋早几人循着小厮的指点,路上又遇到了一群吃完饭被马倌领出来牧的马,有一匹告诉她,回来时见宋慕被一匹白马驮走,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白马?宋慕出来时坐的马车,他根本就不会骑马,而且公主府里就没有白马!
宋早心急如焚,向那匹温柔的母马道了谢准备离开。
母马不好意思道:“应该的,你是相公女儿的闺蜜,就是我的晚辈,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宋早:“……”要是这次能把扎拉坦救出来,她一定让它快点滚蛋!
因为带出来的人手有限,入夜的前山围场极为危险,侍卫们只敢在围场边缘寻找叫喊,宋早尽管着急,也知道不能莽撞行事,只好控着枣儿的马缰跟在侍卫们的身边跟着寻找。
忽然,枣儿的鼻子快速翕动了几下,叫道:“咴!”早儿,我闻到了娘亲的味道!
娘亲?米朵彩?那匹白色的马?
刚刚宋早问过的母马的话浮现了出来:白马?莫非它看到的是米朵彩?
“去看看!”
“咴!”好的!
枣儿的马头在地上拱了拱,忽然调转了一个方向,向着他们来时的路跑去。
宋早回头对要阻拦的侍卫叫道:“跟上来几个人!”
远处营帐的灯火渐渐明亮,一直毫无所获的猎狗突然汪汪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