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大郑所有人都认为,那一场如有神助的神风之战之后,短期内柔然应该不敢再犯,但他们去年受灾实在太严重,牛羊们春天要孕育幼崽,也没有多少可吃的。恐怕这一回是真将他们逼急了。
陈娘关远在内陆,柔然想不惊动大郑实现突袭,他们唯有借道同样与大郑为邻的大宛,而大宛一向与柔然更为交好,且去年冬天他们受灾也不小,如果他们也想从中取利,此事的可能性就高了不少。
“不错,”秦牧点头道:“这样,他们来袭杀于我也说得通了,难怪连东瀛万金求来的忍者也舍得用在我身上。”柔然恐怕怕的就是他们去攻打陈娘关后,秦牧驰援而至,索性先把他做掉,哪想到棋差了一招。
那一次他有心诱敌,便往沙漠多走了一会儿,却没注意到脚下,若不是枣儿从天而降的那一招……咳咳,说不得他真的会栽一次。
他走到案前,笔下龙飞凤舞,不一会儿将写满了字的纸递予紫郢:“你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紫郢数眼扫完,又吃了一惊:“将军要远征漠北?这,这……”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一份秦牧刚刚草拟的奏章。
秦牧微微冷笑:“他柔然来劫我大郑无数次,我就不能去柔然把他老巢掀了?”又吩咐紫郢:“先将柔然突袭的消息传给吴老将军和陈娘关,待确证之后,即刻点兵出发,向朝廷发奏报,军需之事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战机刻不容缓,春风终于吹开燕子屯的第一朵花时,枣儿的减肥大业终于初见成效,陈娘关遇袭之事同时也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燕子屯的兵将也集结完毕。
这批即将远征的军队却没有任何人相送,因为,他们的亲人正在留守兵士的保护下去西洲城暂避——这里毕竟只是个小屯子,若柔然人弃陈娘关朝飞燕关而来,西洲城至少倚靠天险,比留在这里引颈就戮好多了。
这一次,他领着一千骑精兵深入柔然腹地,只备了二十天的口粮,每人两匹战马,换马不换人,晓行夜宿,奔袭作战。若是此行顺利,回来自是不世战功,若是不顺利……
秦牧回头望一眼隐在青山之中的西洲城,令下:“出发!”
众兵士整齐划一地喝道:“遵令!”
而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一匹枣红马偷偷摸摸地脱离了人群,朝着秦牧的方向追去。她的肩上,站着一只金色的猴子。
秦牧在当天晚上就发现了鬼鬼祟祟跟在身后的某马,见她还想躲藏起来,不由无奈地大声叫她:“行了,我看到你了,出来吧,我不会赶你走的。”
秦牧拍拍大黑,示意让它自己去吃东西,走到枣儿面前,揉着她的耳朵:“你是不是早打了这个主意?还学会麻痹我了!”
“咴呜!”反正我一定要来的!
终究是心虚,枣儿的声音小小的。
秦牧摇摇头:“好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原本是念在枣儿年纪小,这次远途奔袭又辛苦,就没打算带她。跟她讲道理时,她也乖乖点头答应了,没想到这马是越来越有心眼,先斩后奏都学会了!
现在已经不可能分拨人手把她送回去,只能让她跟着,免得她一匹没成年的小马在草原上迷路了更不好办。
“咴!”枣儿欢呼一声,兴奋地在秦牧脸上蹭了蹭。
她原本是很想听秦牧的话,可想起其其格临行前说的事,终究不安心。米朵彩是匹很有母性的马,要知道,当时她还是匹刚断奶的小马驹,又被带离了母亲身边,米朵彩怎么会放心地突然把她一匹小马丢下不管了?正因相信她,枣儿才以为她死了。
枣儿想了会儿心事,见秦牧眉头仍皱着,便“咴”了一声。
秦牧招手叫来亲兵,道:“你去让蒋参军把盐巴匀一些来。”
这次急行军,除了每个人带的口粮之外,还带了两升豆子和半斤盐为马补充营养。如此大的体力活动,枣儿若是不吃盐的话,恐怕没几天就要虚脱而死。草料他这几天在路上可以收集一些,但盐巴就只能他和紫郢每人匀一点给枣儿了。
“咴!”不用!
枣儿急忙拦住亲兵,扭过身体,示意秦牧来看。
秦牧这才注意到,这小家伙的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个系得歪歪斜斜的褡链。拉开一看,里面不仅放了装水的皮袋,一包盐,一瓶烧酒,一些常用草药和一袋豆子之外,还有一大包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