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感觉令人作呕,我蜷缩在被窝里汗如雨下,明明被子外面很冷,为什么自己像个小火球一样呢?“梁炎,你冷吗?”赵姑娘有气无力地问我。“不冷啊,我这会儿全身都是汗。”她惊诧地看着我:“你好搞笑,哈哈,这么冷还能说出这种话,真的是太有勇气了。”我也跟着哈哈大笑:“我真的没搞笑,真的很热,热得我这会儿有些眩晕。”她哈哈笑着背过身子继续睡觉,我感觉到自己意识昏沉但是内心紧绷,一夜睡不着但又迷迷糊糊不得清醒。隔壁房间应是住着父子二人,凌晨四五点就被他们的对话吵醒,我厌恶地翻着白眼“疯了吗,不就是考试吗?总得让自己孩子睡醒吧。”闭上困顿干涩的眼睛,隔壁的吵闹声却是越来越清晰,我就像亲临家庭纠纷现场,隔壁孩子的父亲肯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站在清晨的寒风里,车迟迟不来,手里的豆浆越来越凉,我和赵姑娘站在酒店门口沉默不语。我捂住自己想要打哈欠的嘴巴,毕竟赵姑娘脸上的神色显得很无奈,我露出这幅毫无气势的样子她怕是会在心里厌恶我吧。过了十分钟左右,我们终于接到了打车软件上司机的电话。坐在后座上,我尽量让自己变得兴奋一点,许是昨夜睡了少许这会儿脑袋不似昨日那般闷疼。我在心里默默加油“梁炎,你可以的。”“你昨晚睡得好吗?”我笑着问赵姑娘。她笑道:“还行,就是早晨被隔壁吵醒了。”“我也是,一夜没睡好,早晨刚有了迷糊劲结果被大叔无情地从睡眠中隔离,真是造化弄人啊。”“大叔?我只听到了一个男孩子在抱怨……”赵姑娘的杏眼无辜地眨着。“蓝孩子他爸。你说都要考研的人了,还有家长跟着,是家长管得多还是这孩子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啊?我也是奇了怪了。”她笑着摇摇头:“谁知道呢,一个巴掌拍不响,或许都有错吧。”我点点头:“一会儿政治题可以这么考虑。”她跟着我哈哈大笑,不一会儿我们就见到了R大西门前面挤成一团的学生,黑压压的人头让人内心瞬间紧张起来。圣诞节的喜庆在我们这里一点都没有侵入,看着阴沉的天空洒下不合时宜的雪片,再看看那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队伍,我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无巧不成书,不点背就不是我。我坐在暖气片旁边的玻璃窗跟前,教室的气氛压抑地令人窒息。我把自己的脑袋圈起来才能防止那个一直打嗝的姑娘干扰我做题。那姑娘的嗝打得富有节奏和规律,我翻着白眼无奈地和众人一起看着她,她面色赧然,但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刚想起的答案层次又被这一声清脆明亮的打嗝吓得魂飞魄散,我心想开头就这么离奇,这注定是一场恶战。要是考场规则没有不能向别人建议止嗝这一条,我一定会告诉那姑娘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十秒,你就不会再毁了整个考场的人的前途了。
雪下得更大,考场外面的寒冷越发浓重。站在路边打车的人就像排队上长城的人一般,黑压压的脑袋让我看着难受。我和赵姑娘向前快走,希望夺取有利地段坐上回房子吃饭的快车。然而,现实真的营养不良,我们两个冻得打颤也等不到手机屏幕上“在附近”的车。其中曲折无需细说,我们两个匆匆扒了几口饭已经到了考试前的半个小时。我的脑袋快要炸裂,一个午休成瘾的人没有休息再加上才意识到的发烧,我躺在车的后座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看着监考老师给我端来的热水,她悄声嘱咐我:“快喝点吧……”有一瞬间,我忽然想哭出声来,眼泪在眼眶里滚烫地打转,我用嘴型道了谢谢便低头继续奋笔疾书。心里的感动让我更加想要来到这里学习,这样观察入微、暖心细腻的老师让我觉得自己选择这里是对的。一个人对于陌生人的态度才是他人品和涵养的最佳展现,而一个好老师首先应该是一个有好品质的人。
夜幕降临,凛冽萧瑟的冬日被白雪裹得让人生畏,我和赵姑娘哼着“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的调子跺着脚等车,出租车这几天简直牛气冲天,随便忽略我们的订单简直不带一丝考虑。赵姑娘本来还开开心心的唱着,越来越冷的天气越来越少等车的人都让她有些恼怒,虽然她表面一派平静。“我们走回去吧,站在这儿白等还受冻。”我小声提议,自己虽然全身酸疼但也是不想让氛围太过消极。“我们去店里面买点吃的吧,吃饱了再回去,太冷了……”我点点头随她进去,找了一圈只有牛奶可以喝,橱窗里诱人的饭菜我一样都不能吃。赵姑娘端着饭盒坐在小桌子上低头吃饭,我放下那瓶较贵的牛奶自己走向门口堵车。“你吃了吗,我等你过来不见你人影,得,一抬头才发现你好像出来了。”“没事没事,我回去再吃,我们去前边等车吧。”一路折腾回来,我连羽绒服不脱就直接跳进被窝,赵姑娘捯饬着手机:“梁炎,我给你叫外卖吧。”“不太好吧,我自己来吧,老是麻烦你。”我靠在床头上才觉暖意渐起。“没事,反正我也没吃饱,这屋子如果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你和我真的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