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北风渐起,我坐在窗户前看着教师资格证的书满腹茫然。其实自己根本不适合这个职业,我也不想要一份一眼能看到头的工作,只不过是闲来无事考个证,再加上李青墨早就跟我建议过让我做个老师,然后才看这些我已经学过大半的知识。
清晨太阳算是久违地回归了,我将早饭端上桌,老爸算是把手机从手上卸了下来坐到饭桌前,母亲还是精神有些许不振,看着我折腾了一早上成果咬咬牙吃了小半碗饭。小燃自己煮了点麦片在火炉边趁我不注意就着酥糖吃,我站在阳台里稍微捯饬了一下造型才吃饭,一大早起来赶着做饭还没梳头发。一天过去了,李青墨没有再来消息。李捷发来微信问了问母亲的身体健康,我给他转账:“拿去交房租,吃饭,那天走得急,脑子都迷糊了,忘了给你留钱。”“没事,我这还有一些,你留着给阿姨看病用吧,我都帮不上你。”他的声音带着我特别理解的灰心丧气和自暴自弃。“你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对我的帮忙了,等路稍微消开一点,来家里吧,跟我一起待几天,然后过几天也开学了,咱们都回学校。”“好。”他的声音算是有了一丝温度。李捷该怎么走出来啊?我看着手里雕过花儿的胡萝卜心乱如麻。生活有时候猝不及防地会变成狗血电视剧,还是那种续集不断的原班人马打造。
大年初三,天气依旧放晴,寒冷稍稍有了一丝缓和,母亲难得振作了一些,我煮了一些牛排,还有一些凉拌的羊杂,菜丁儿炒饼和水果沙拉,简单的午饭父母亲也吃得很满足。小燃不爱吃肉,那盘水果沙拉成了她的嘴下亡魂。“妈,咱们今天去检查一下吧。”母亲脸色犯难:“你还记得你四爷爷家的大儿媳吗?”“咋了,当然记得,我那个风风火火的阿姨不是还嫌弃我考研没考好嘛,说我走下坡路的是不是她?”“听说是子宫癌晚期……”我心头一震,虽然我不知道子宫癌到底有多严重,但我知道癌症晚期基本等于没救。“不会吧,才四十多一点吧,我那个妹妹不是才上大一嘛?”母亲点点头,父亲倒是若无其事地刷手机。“我想去看看,去年来咱们家,我看着挺可怜的。年轻的时候不管她对谁咋样,对我是真的好。人么,都这个时候了,再不去看看怕是来不及了,我感觉我不去看她,心里真的过不去。”我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我明白,可是妈,您身体这样,天气这么冷,我根本不放心让您出门。头疼最见不得风了……”我将洗好的筷子丢进篓子里对母亲道。“我保证怎么出去怎么回来,今天晚上你四爷一家都去,我穿得暖暖和和的。估计这次去,也是最后一次见了。”我点点头:“您决定了的事情,我也不想阻拦,可是您这样,走两步路都昏昏沉沉的……”“你妈爱逞强你不是不知道,你让去吧,回来再喊着头疼,咱们再说。”父亲本来脸色不豫,我也没敢立刻答应母亲,但是这会儿他一接话茬我就知道母亲要软软地怼他了。
争吵总是让人感到索然无味,父母的争吵更是如此。我和小燃翻翻白眼,由着父亲咄咄逼人,我见母亲脸上浮着假笑就知道她要反攻了。每次听母亲反驳父亲简直不要太好笑,我和小燃不敢明目张胆地为母亲摇旗呐喊,但是心里早就赞叹母亲干得漂亮。父亲气极反笑:“命是你的,小心看了病人再把自己折腾严重了。”扔下这句话,父亲就披着棉衣出了门,我们母子在屋子里放开了笑。“老爸,您早点回来,小心严打的。”春节期间对打麻将、扑克什么的管得比较紧,我生怕父亲身手不如当年,被误抓进拘留所就坏了。“昂,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把房门锁好,我带了钥匙。”
大年初四,狂风隆寒。母亲裹得像个三百斤似得粽子出了门,我穿着羽绒服还没走出大门被彻骨的北风卷进了院子,不待母亲和叔叔阿姨、姑姑姑父们上车我和小燃直接冲回了里屋。父亲则是送母亲出门后过了好久才回来,告诉我们母亲已经坐上车出发了。我听着窗外呼啸的冬风满心担忧,但愿路上的冰都化了吧。李青墨还是没有消息,我问了问李捷的状况,他也一如往常。“到时候如果实在不想一个人去学校,我可以先陪你去,把你安顿好了,我再从那边去学校。”“好。”就这一个字,再无下文,我想等他自己想明白吧。人总归要学会自我调节,自己想不明白的时候,别人怎么说其实都没用,那堵墙始终要自己去奋力撞开,那条河也始终要自己咬牙穿过。小燃前一秒还在说猫咪老师超级可爱,下一秒我转头再看她时已经睡得极香,我拿过滑落在她枕边的手机接着看夏目和胖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