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高照_作者:单寅(63)

  熟识和欢乐催生着少年们的活泼,一个个的登台献唱,天籁也好魔音也罢,大家给足了面子可劲鼓掌。老干部宣我唱歌助兴,不好抚了他的面子,扫了大家的兴致。我便走至讲桌前面,微微鞠了一躬,满面笑意的唱到:“……你头也不回的你,展开你一双翅膀,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一声叹息将我一生点亮……”似是回到了几百年前,唱给那个我深爱的大玉儿听。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就是那个陷在政治漩涡和爱情深海的女人的写照,在多尔衮的眼里,除她无人再敢担起这样的赞美。从一而终的爱情总是让人艳羡,可从一而终的是我们的假想还是我们自己未了的心愿?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善始善终,就像我和舒冬、苏岑一般,皆因失败而告终。我心下酸涩,一曲豪歌问苍穹,我只能茕茕独行、形影相吊了吗?舒冬满眼痛惜的看我,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懊悔,我明知也有错,僭越了他的底线,才更加不好去和解,要不是特别好的朋友反而更加容易原谅吧。老干部带头鼓掌,徐立辉像小粉丝给偶像送花一样,弯着腰夸张的迈着小碎步,塞到我手里的是他吃光的橘子皮里面插着几片橘叶。杨清风干脆扔过来一个苹果,我伸手接住,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被这友好感染,我忍不住咯咯笑出声。璐璐端了一盘瓜子作势要倒进我的口袋里,大家复又笑出声,我被这妮子逗笑,轻敲了她一记爆栗,拉着丢人现眼的她匆匆离场。大家开心的闹着,老干部也开始才艺表演,一曲《真心英雄》没走调,也是难得。

  我无意间瞥到,舒冬身边空了位子。肚子许是冷着了,胀气的有点难受,我起身出门想去卫生间。开门的一瞬,寒气窜进领口,钻进膝盖,我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寒颤。拉起领子,抬步欲走,却看见灯光未及的阴暗里,站着相互依偎的二人,不用细看都能感受到男生的宠溺,女生的甜蜜。我站在冷风里,忘记了寒意,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有点刺眼。风声鹤唳一般擦过我的耳畔,迎面的冷风砸来,我才回到现实里。心好空,就连狂风都填不满,过了深渊还有悬崖,到处都是漫无边际的空虚。阴暗里的一双人浸在幸福里,相互吐露着怎样的话语?我心下好笑,看客当够了,该是谢幕退场的好时机。一幕戏演到最终,我不过是没有姓名的路人。心里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狂风裹挟着雪粒,任它不问方向的带去。就这样,一直一个人走下去吧,梁炎。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疏离

  我的心很小,不容易看淡事情,不容易原谅他人。如果有一天,我很爽快的告诉你一切不用记挂在心上,要么是我说了谎,要么是你不重要。除了父子没有隔夜仇,其他伤害的都需要时间去淡化,甚至强迫自己去遗忘。但最终,那伤痕是留下了,更何况我还是疤痕体质。所以啊,原谅并不容易,请不要随便就道歉。

  期末考试伴随着西北凛冽的狂风刮来,像往常一样令人胆寒。早晨匆匆吃了一块钱俩包子上了考场,皮厚馅少的愣是噎了我一路。领口窜进的风让我结实的打了一哆嗦,乌云泛着灰白,密不透风的堆积在苍穹之下,到处弥漫着肃杀和萧瑟。我拔腿急速冲进教室,贴着暖气片,里里外外的把冻的发皱的手暖了暖。至冷遇到至热,相互碰撞着,我的手变得通红肿胀,指尖酥酥麻麻的,似有蚁虫啃咬一般。舒冬坐在原来的位子上,见我搓着手心瞥了一眼,垂头不语,好像回到了他刚来的那一天。我尴尬转头,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心不在焉的换着笔芯。苏岑坐在刘怡萱后面,身子斜着靠在椅子上,手里转着钢笔,划出并不自然的弧度。人生相逢似水如风,自然无痕全靠缘分,不必强求不必挽留,该走的终会消失,只希望结束的方式不会太难看,足矣。所以,我选择你给我的疏离,我也欣然接受这种冷淡,火热容易让一切变得腐坏,溃烂。而我更喜欢寒冷,我更适合寒冷,这样的温度才能护住新鲜和表层。

  答完政治,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还真是能扯啊,我心下道。检查一遍客观题,合了笔,抬眼看向窗外。东边的天空依然阴沉,建筑的西边却染上了绯红的霞光,平添了些许温暖。再向靠着走廊的窗户看去,夕阳的余晖毫不吝啬的溢满在每个无物遮挡的空隙里,永不泯灭自己的气场。再转眼却见苏岑把头从我所在的方向转移过去,许是窗外的光辉也迷了他的眼吧。铃声打响,我收了试卷和笔袋,穿上李捷支援的棉衣,交卷出门。拉起衣领,忽然想起苏岑第一次等我的场景,嘴角不禁上扬,心里却多了一丝我不愿承认的酸涩。当时就应该拔腿狂奔,后来也不应该犹豫,快刀斩乱麻还是适合纠缠不清这种问题。我低头快行,却在拐角处和来人撞了满怀。抬头正要道歉,入眼的是一个戴着花帽子,系着花围脖的“大白兔”。“李捷,你考完试啦?”我试探着问大白兔,花帽子上的毛线疙瘩突突的点着。他从怀里掏出已经被压得变形的包子,扯下围脖给我围上“穿这么少,你不怕冻啊……”责怪的语调颇有大妈的风范,我打开袋子热气逸散在空气里。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心里的感动再也止不住的窜至五脏六腑,暖的叫人眼眶微热。“考完试就来找你,还给你带包子,美死了吧?”他笑着出声,鼻子囔着似狗头蜂一般,惹得我差点被吞咽了一半的包子卡住嗓子。“全世界最你好,张嘴。”我笑着和他下楼,顺手喂给他一个包子。“怎么知道我没吃啊?”他咂吧着嘴,冻得泛青的嘴唇回了一丝暖色。“我会数数儿。”白他一眼,继续攻击所剩不多的小笼包。“这包子被你一直捂在肚子里啊?”我好奇问他,“当然啊,捂在手里凉了怎么办,再说了我没戴手套啊。梁炎,你是不是被考试折磨疯了,问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他解释着还不忘挤兑我。“再说一个我疯了。”我提了提手里的袋子,他很识相的闭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