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你是在这丽春阁中留宿的?”那少年倒没再往窗子上看,只一脸戏虐地看向了韩景行,“怎么,大宁三皇子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有心情出来喝花酒?”
说到这,那少年又皱了皱眉头。
他自小便是个琴痴,听说这大宁有许多抚琴高手,便硬是求着自己的父皇将自己送来大宁。
这一呆,便是七年。
若是没有这韩景行的时时提醒,只怕自己也要忘了自己其实是东单人士了。
而这个人,便是今年的文武榜眼——慕明轩。
说也奇怪,那东单皇帝慕远风自从将他送入了大宁,便很少管他。
可半年前,他忽然传来密信,让慕明轩进宫考科举,并且试图找到大宁的三皇子韩景行。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慕明轩才明白了他父皇的真正意图。
他是慕远风和东单皇后唯一的、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在他之上,还有八个早已成年的哥哥。
因着慕远风一直未立太子,这几个哥哥便整天争锋相对,欲意夺取皇位。
而慕远风则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先后料理了他的八个儿子。
如今,他身体越发不好,便想着让这个小儿子回来继承自己的皇位。
不过,这慕远风也是个野心大的。
他一早就看上了这大宁辽阔的土地和肥沃的土壤,是以,他早就在宫中安排了自己的眼线。
这眼线,便是当今圣上的三儿子韩景行。
慕远风想让韩景行成为自己的手中的傀儡,用他来代替自己统治大宁,这并不奇怪,真正让慕明轩感到奇怪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父皇是如何接触到韩景行的,又是如何说服韩景行为自己办事的。
不过,慕明轩每每问起这个问题,他的父皇和这韩景行却总是避而不谈。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问了。
只不过,一向光明磊落的慕明轩是不愿意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
他虽然喜欢大宁,可却觉得自己的母国也丝毫不逊于这里,所以他曾数次劝说韩景行收手。
正因如此,那日莫琚和韩鹤影才会听到这二人在御花园中的对话。
可是无论慕明轩怎么劝,韩景行都不肯改变自己的初衷。
韩景行的主子是慕远风而非自己,是以慕明轩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不过他骨子里却是很瞧不起韩景行这副卖国求荣的嘴脸的。
若非今日韩景行说这里有个抚琴大师,那慕明轩是说什么也不会搭理韩景行的。
眼下听见了那勉强能连在一起的曲子,慕明轩只觉得自己是被韩景行这个小人骗了。
一向洁身自好的慕明轩转身欲走,却被韩景行拉了回来。
“九皇子,我不会骗你的,楼上抚琴的人真的是个大师。”韩景行谄媚地说道,“方才,许是她在试琴也说不定呢!要不,我们就上去看看。她若不是个大师,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可若她真的是个高人,到时候我们再想找,只怕是难了。”
听韩景行这么一说,慕明轩果真停下了脚步。
他皱了皱眉毛,倒也觉得韩景行所言有礼,便半推半就地上了楼。
这天才暗了下来,正是丽春阁最忙碌的时候,是以便连那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花姐都没有注意到这偷偷摸摸的两个人。
“我们不过是想摆放一下大师,你为何却像做贼一般?”慕明轩皱了皱眉,显然是对韩景行的这般作为十分不满。
韩景行却是没说话,只朝着慕明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在丽春阁呆了这么些天,早就听牡丹说了那三楼住进了三个姑娘。
原本,这三楼乃是花魁娘子的卧房,在这三个姑娘到来之前,韩景行和牡丹是日日住在三楼的。
可自从她们来了之后,那花姐便再也不让人上三楼了。
就连牡丹这样的花魁,也被花姐赶下了楼。
牡丹心中怨怼,可韩景行却是另有一番想法。
这京城中人有谁不知道这花姐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如今,她连能为她赚钱的牡丹都赶下了楼去,可想而知这屋中的三位姑娘是怎样的宝贵。
再加上今日韩景行听见了那如同天籁般的琴声,他便更加肯定这三个姑娘不是俗物。
他之所以带着慕明轩来此,除了为了讨好他,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尝一尝这三个姑娘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