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以为所有的学生都会殊途同归。
“你们俩是不是老天派来考验班主任的?”陈熠后来问我。
“maybe。”
“我早就觉得周翔不好惹了,原来比你还厉害。”
“shut up。”
“周翔以前在他们班多威风啊,现在心里落差大正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fu...”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一个f开头的单词。”
“fantastic。”陈熠自己说着自己贱贱地鼓起掌来。
周翔紧闭着嘴巴,一腔怒火封印于嘴巴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仿佛要用目光把桌子烧出一个洞来,不去看对面那个威严的男人。
“明天我不止要看到你剪头发,我还要见到你的家长!我这次必须......”
“老师,我想去厕所!”我突然站起来,板凳在地上摩擦出比他的训斥更响亮更刺耳的声音,管他什么对错,我没想别的,就是想让他别再步步紧逼,放过周翔一次,周翔绝对不是坏孩子,我拍胸脯保证。
班主任大概是猜到我在捣乱,没理我,被我打断后继续瞪着周翔。
“老师,我也想去厕所。”朱宁也跟着站起来。得,我刚对王秋雨说全班只有朱宁没被骂过。
我瞪了他一眼,眼珠往下转示意他坐下,他反过来学我让我坐下。
“去吧!”班主任回头嫌弃地说出这两个字,皱着眉依次瞪我们一眼。
我走出去的时候,装作没注意踢了板凳一脚,又哗啦啦弄出很大的声响,试图分散老师的注意力。
“我说的话你记住。”班主任也见周翔没有再顶嘴,态度稍稍平和了一些,敲着他的桌子说,说完便在我们之前走了出去。
李芷柔坐在他旁边,眉头紧皱,也低着头,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是站在周翔那边的,没有对错,没有原因,就只是因为同类的吸引,就像当时我罚站的时候她站在我这边一样。
随着班主任的离去,大家纷纷把头扭回来,各自写各自的题目,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于他们而言,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
王秋雨早就把脸转回去了,她从一开始就丝毫不关心这件事,甚至说,表现的极为不耐烦,在班主任质问周翔第一句的时候,她就往周翔那边翻了个白眼,用一种很不想粘上关系的厌恶语气小声说,“周翔真是的。”
“朱宁你先走,别等我。”晚自习放学我故意收拾的很晚,并且打发朱宁先走。
“为什么支开我?你想干什么我都知道。”他五个手指按住了我要伸手拿过来装进书包里的那本书。
“我杀人放火。”
“那我和你一起去,帮你把风。”他看到我有些怔住神情,又改说,“我帮你做,你把风。”
我突然想起来王秋雨说的,近墨者黑,我是墨。我心里蓦然地愧疚,硬是昂着脸质问他:“你还说,今天谁让你跟我一块儿站起来的?”
“我愿意。”
“朱宁你现在怎么比我还贱?”陈熠正好过来一把把朱宁拉走了。
我收拾好了,坐下来把书包放在腿上,双臂叠放在一起摆在桌子上,痴痴地看向窗外,放学回家的大部队一片喧嚣地走过后,校园里更显寂静,俯瞰下去,路边那两排粗大的梧桐树依然像我第一次见到那样坚定地站着,大地是一张漆黑的幕布,间隔亮着稀疏的路灯,夜空也是一张漆黑的幕布,但是繁星点点。
还是天空更大方一点,我想,回过神时教室里寂静无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周翔还在。
一年前,也是这样,班里就剩下我们两个。我正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一股晚风从我身边的窗户徐徐吹入,鬓角的碎发被吹到了脸上,毛茸茸,对的,就是这样子的,那晚的32班教室里也有同样温和的贯堂风,我们当时只是转个班而已,但仍然惊慌地像撞了墙的麻雀,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不知道上帝爷爷为我们安排了怎样的道路。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人生就是由无数个这样的夜晚组成的,无数个这样对明天一无所知,不知所措的夜晚。
☆、他的反抗2
“你怎么还不走?”周翔问我。
“你怎么还不走?”我反问。
他低下头看书,又犹豫着拾起笔,装作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