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底毫无征兆地涌起一股甜蜜,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塞满了,过了一会儿又失落下来。
他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自己终究是失了他的身份啊。
静养的这两天,她闲来无事,便用府上一些上好的冰丝线编了一只如意挂。这如意挂是她很用心做出来的,一共七色,触感柔软。做它的时候,她就一直想象着他带着的样子,心中的期望也越发强烈地升腾起来。
走上凌霄殿时,祁文侯正在认真执笔写着什么。抬头看她一眼,嘴角没有弯,但眼底却有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你来了啊。”她的气色好了许多,看来他派人抓的药真的有用。
“我……”她一下子就嗫嚅了,准备好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那天,多谢王上……”
“于理的话你有功,无需道谢。”他低头伏案。
她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只她花了无数心血做的漂亮的如意挂,急速跳跃的心一下子就沉寂下来。原本感觉有些难以启齿的话,仿佛说出来倒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愿送给王上。”声音执意清淡如水。“哦?”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她一眼,起身,走到她跟前,接过如意挂细细打量。
“这是你做的?手艺很好。”清越的声音如以往一样,带些赞扬,却不急不慢,也不显一丝激动。
她在盼望什么呢?盼望他露出寻常男子收到心爱女子送的定情信物时的欣喜之情吗?
“多谢夸奖。那蔓儿先行告退了。”女子自嘲地想着,被包裹的严实的失望缓缓露出一丝缝隙,可是还来不及泄出就被他的动作扰乱了。
文侯抬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探上她的发髻,似顽皮微微地将之弄乱,随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他笑得如同阳光普照大地,一片灿烂。将如意挂往腰间比了比,眼中一片笑意:“孤将它天天带在身边,可好?”
欣喜一霎那撞破低沉的心绪,填满了心房,她望向他的眼,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然而这还不算完呢。
他轻笑:“这么惊讶做什么?孤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罢,便从一个用丝绸绣着祥云包裹着的盒子里拿出一只用翡翠做的簪子。簪子上有一朵盛开的莲花,神态雕刻地如缓缓展开,小巧玲珑,经簪子下面淡蓝色的流苏点缀之后,更是别样清翠动人。
她任由他的气息经过耳畔,围绕自己,穿过五脏六腑,却如同完全呆掉一般,看着他棱角分明的手为自己插上发簪。他离她那么近,影子都可以将她覆盖,她慌张到竟不知该不该动。
祁侯原本想过她戴上会好看,但没想到会好看到这种地步。可是,也许,是他看她越来越顺眼了。
毕竟,谁也说不清啊。
“很合适。”他的喉间溢出一声叹息,双手微微揽过她双肩,将她抱在怀中。她依旧愣愣的,模样倒是有些可爱,脸颊此刻散发着些许红晕。
门外不知是什么鸟突然嘎嘎叫了一声,蔓儿仿佛是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后退两步:“谢王上,蔓儿先告退了!”随即逃离般的离开了。
祁文侯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不解,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周身还有她的气息呢。
☆、彩云易散
平日不见他时,蔓儿无事便打量着那扇玉雕窗。
透过那窗,她便能一眼就看到他的书房。她看到他的金黄帘幔上的飘扬流苏,看到窗边安放的那盏琉璃灯,看到那方雕刻着“正大光明”的玉玺,甚至,偶尔看到里面人影来回踱步——每当这种时候,令人心慌的甜蜜都会齐齐冒出头来,很是危险。
他一定很忙——这是一个诸侯林立,群雄并起的时代,她知道他有着远大的抱负,也曾幻想过,也许、只是也许,她在他的心目中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可惜,这所有的猜想都是来源于那天那个莫名的拥抱,并没有其他任何的证据。
“小姐,大人传你过去!”清筱清碎的脚步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蔓儿顿了顿,把翡翠发簪戴上,又持起了那把他赠给她的青玉剑。
步伐飞快,她上了大殿,只见殿中来回踱步的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忧虑着什么。“王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