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外面都有父王的安排的姐姐站在那里,你们再吵她们可就进来了!”
名为“小二”的松鼠一溜烟爬上筠川的肩膀,滴溜溜地转着大眼睛看着她,一脸讨好之色。
“不要对我撒娇,你们要排队一个一个来,不要乱了秩序。”
小女孩有模有样地指挥着,让人实在忍俊不禁。
她喂着食,一改往日调皮的常态,认真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动物们说:“当初你们受伤时,幸亏遇到了我,可以这样地照顾你们。若今后有一天,我无依无靠的时候,希望也能有人这般对我。”大眼睛里神采奕奕。
这是……她的记忆吗?筠川有些震动——原来她曾经丢失过这样宝贵的一段记忆!
更多的记忆喷涌而来,让她一时间脑袋有些钝痛。
“救命!救命!”小女孩的惊叫声慌乱失措。
瀑布声势磅礴,震耳欲聋。远处有几个奔跑的人影,小锦珏跑在最前面,嘴里大喊:“筠川!筠川,你快抓住旁边的树枝!水太急了!”
小女孩在水里奋力挣扎,小手在四周乱抓,拼尽全身力气想要游到岸边,无奈水势太猛,将她带得离悬崖越来越近了。
“筠川!”小锦珏大喊一声,纵身跳入水中,向小女孩游去。“二皇子!”身后几个护卫大惊失色,也急忙跳进水里。
“筠川,往我这边游!”小锦珏越游越快,眼看就要追上她了。此时千钧一发,离瀑布只有一丈左右,他抓住岸边一根粗树枝,去扯小女孩的衣角。
眼前的情景好像是慢动作,女孩嘴角带笑,缓缓向后仰去,脸色天真地唤了一声:“哥哥。”
便消失不见。
“筠川!!”男孩凄厉地大吼一声,脸上模糊一片,不知是河水还是泪水的液体纵横斑驳。男孩在侍卫的帮助下爬了上岸,从岸上往瀑布下沉沉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动静?一切都是沉寂,他的视线定格在她最后的那一片飘飞的衣袂上。
没能抓住的衣袂。他没能抓住她。
“啊!!”他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哭声凄厉至极。
“珏!发生什么事了?!”祁王和小锦玚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急速赶来。小锦珏哭喊着说:“筠川、筠川从瀑布上掉下去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没有看住她!”随即泣不成声。
祁王脸色一片惨白,口中喃喃说:“孤还是……没能照看好她。”他闭了眼睛,声音中有一丝颤抖,不知在对谁说:“对不起。”
小锦玚脸色也是苍白无比,他快步上去,紧紧地抱住跪在地上的小锦珏,眼睛也红了起来。
几乎是从这件事后,小锦珏就开始每日早起,听太傅讲课,练字,画画,奏乐;下午则练剑,学习武术。他变得沉默寡语,偶尔会喃喃几句,叫着妹妹的名字,面容一片哀痛。
不停地有人来向他禀报最新情况,都只有四字——下落不明。
一口浊气幽幽吐出,带着仓皇和悲哀,宣纸上挥洒着四个大字:“竹云之川。”
这副竹匾被挂在了书房,他日日夜夜地看着,瞧着,仿佛能透过那匾瞥见妹妹的笑颜。
父皇不曾为这件事情怪罪过他,大哥也不曾。可终究他还是,怨了自己。
☆、兄妹相认
筠川仿若大梦初醒般缓缓睁开眼,眼前是柳冀尚且温热的带血的身体,身后是锦玚担忧的目光。
这一次,太多记忆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压抑得她快要窒息。回忆如珠一般串了起来,终于解释了她一直不曾明白的谜。
难怪锦玚对她说,我一见你就认得出来。
难怪她见祁王的面容那样眼熟。
难怪她常常做那样的梦。
只因,他们一同生活过。只因,她曾把他们当作至亲。
“我有个哥哥,是么?”她开口,嗓音微微喑哑,仿佛不似她自己。
“是。”锦玚点头,目光如深潭一般凝视着她。
“他杀了……父王,是么?”有气无力的声音像是游魂一般,轻飘飘的,好似一吹就要随风散去。
“是。”他握住她的手,似是在给她力量,又似是在向她索取温暖。
她的脸颊无声滑过两行清泪。她从未如斯哭过,从前即使眼泪在眼眶打转也倔强地不肯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