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了模样,却比小时候更美,让人一见心动。
梁辰紫震惊万分,与她相认之后才知道原来她虽然对程少林心有所属,却遭到了一直想靠她为妃得宠来振兴家门的家人反对,不顾她的意愿便强行将她送入了宫中。
但连意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并不计划留在这里,而是想着要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择机让自己出局。只要不能留在宫中,那她与程少林的婚事便能顺利进行。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中尽是希望欢喜,却没有留意到梁辰紫的失落与心痛。
连意显然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还有一个人对他全心全意。
在与故友久别重逢的惊喜过后,她不禁有些失落难过,连意只顾着自己与他的白头偕老,甚至都没有问过她是否也有了意中人,那个人又是谁。
那天夜里,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便独自一人去百花苑散心。在兴之所起于小舟低着嗓子哼曲子时,偶遇了亦是未眠的皇上。
在被问及她的姓名时,在惊慌失措下,有个邪恶的念头突然涌上了心头。
她作了答,道出的却是连意的名字。
从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已然因嫉妒而屈服了心中的魔鬼,彻底沦为了一个小人。
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待皇上离开后,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会误了连意的一生,悔恨不已,却又不敢向她承认这一切,直到第二天连意在震惊无措中接下了皇上封她为妃的圣旨。
看到她悲痛不绝,梁辰紫才鼓起勇气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在不可置信中,连意与她大闹一场后断绝了所有来往,而宫中的人听到风声,还以为她们的争吵决裂是源于争宠吃醋。
后来,连妃搬到了绯烟宫,她也到了明镜局当差,他们三人再也回不到少年往事中的无猜无忌。
“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不仅要一生背负愧疚,还毁掉了他们两人的一生,所以希望尽力去弥补自己的过错。”那一段往事于她而言似是最艰难的回忆,梁辰紫苦笑一声,“在察觉到城少林寺暗中与连意来往后便想阻止他流萤扑火,可在他的心中,我早已是个不折不扣的狠毒妇人,却是听不进去我半点劝说。”
苏蔷心下轻轻一叹,问道:“如此说来,他们之间真的有男女私情?”
梁辰紫点了点头,已平静了许多:“我知道,即便我不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会很快查清楚。你的确很有天赋,仅凭一方绣帕便锁定了嫌犯,而且紧抓着不放。但是,我今日与你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让你听一段纠结的往事,而是希望你能理解他们的选择。”
“理解?”似是有些惊讶于她的措辞,苏蔷问道,“他们有情人不得厮守的确让人同情,可虞善与卢晶又何尝有罪,梁姑姑想让我如何理解?”
“宫中枉送性命的大有人在,有多少冤魂仅凭主子一句话便莫名其妙地踏上了黄泉路?我知道你心存正义,可谁不想做一个好人?在这深宫之中,人人都迫不得已,保护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有多少人会像你这般只顾明辨黑白?”梁辰紫目光闪烁,直截了当地劝道,“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我定会让这件案子在你手中圆满破获,从此在明镜局再也不会有人对你冷眼相待,档籍的事情尚宫也不会再为难于你。”
苏蔷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她看起来是那般真诚,却又是如此圆滑。
但一直以来,她都只是以为梁辰紫不过是性情刻薄了些,为人却是正直坦率的,否则不会对她尊崇有加。可她曾尽心竭力地为明镜局破获了那么多案子,如今却因一己私利理所当然地要让逝者不瞑目,如何教人不心寒。
“你不必如此看我,这深宫之中,有几人是干净的。我曾经也与你一样一心只想匡扶正义,可事实上那不过是不谙世事时的一厢情愿而已。”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刺眼,梁辰紫微微移开了眸光,强作镇定地道,“这里虽也是四季循环,但人人都如同在冰天雪地,唯有相互取暖才能安然熬过。我既然将一切对你和盘托出,便是将你视为自己人。只要你助我这一次,以后你我便荣辱与共生死同路。”
过了良久,目光中不可思议的迷惘渐渐消逝不见,苏蔷决然开口:“多谢梁姑姑提携,但我力单势薄,不敢高攀。”
似乎并不意外被拒绝,梁辰紫并不气恼,反而牵扯了唇角微微一笑,大有挑衅之意:“你想将真凶绳之以法,但证据呢?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无论你将真相猜透了多少,这件案子也是无证可查,倘若你执意要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破案,那最后只能是无疾而终,不仅卢晶虞善死不瞑目,你也会因办案不利被逐出明镜局。更何况,你欲破案,便先要指证连妃与程少林有染,这乃是天家最大的丑事,莫说司镜无法交差,连皇后也不能独善其身,怎么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