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为天气开始转热了?”苏蔷道,“娘娘体虚,倒是有可能影响胃口,既然不愿让太医医治,应该是不甚严重吧。”
已经到了竹林外,将泔水桶放下,阿欣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我瞧着娘娘这几日有些精神恍惚,经常抱着她养着的那只小猫发呆,让人看见着实心疼。”
见她的担忧溢于言表,苏蔷不由得道:“连妃娘娘的贤德在宫中无人不知,你与阿晶待她又如此细心,当真如同亲人一般,真是让人羡慕。”
拿出两方手帕,将其中一条递给了苏蔷,阿欣有些腼腆地笑道:“娘娘待我们真心,我们做奴婢的自然要尽心尽力。”
用接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与她并肩转身回去,苏蔷道:“但绯烟宫只有你们两个人伺候,是不是会有些力不从心?”
“娘娘她本来就不喜欢热闹,后来因身子虚弱失宠后干脆将那些登高踩低的都给遣出去了,也免得见了心烦。”摇着头,阿欣解释道,“娘娘她不喜欢我们贴身侍候,平时的差事我们两个一般都可以应付,偶尔的一些粗活也费不了什么气力,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很清闲的。但这次多亏你帮忙,我平日里提泔水桶出来时也会偶尔遇到人,但一般都是躲得远远的呢。”
苏蔷笑了笑:“都是为主子们做事,原不该计较的。”
许是因为她言行得当,阿欣心中高兴,问她道:“不如我先让阿晶出来见你吧,若等阿善过来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摇了摇头,苏蔷道:“我本已与阿善说好的,还是等她回来吧。再说,也不好破了规矩。”
“苏姑娘不仅为人随和,还知书达理,难怪刚一入宫便被调入明镜局呢。”语气确是真诚,阿欣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先对阿晶说一声,也好让她有所准备。”
“我是为明镜局的吴蓬而来,有劳欣姑娘。”苏蔷道谢,本打算在她关门后就回到竹亭下,但目光一转,却是看到一个人影沿着小径过来,定睛一瞧,见来人似是个太医,忙将已经准备关门的阿欣唤住,“等一下,好像是有太医过来给娘娘请脉。”
阿欣循着目光望去,见了那人,蹙眉轻叹了一声:“这程太医倒是敬业,这些天日日都来,可娘娘已经有几日不准他过来了,怎么今天又来,好端端地怕是又要惹娘娘心烦了。”
那人的动作很快,说话间便快到了竹亭,见到苏蔷,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但还是又上前了几步。
他很年轻,相貌清俊温文尔雅,若将手中的药箱换成折扇,在民间也定然是个为无数女子所倾慕的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苏蔷认得,那时赵越发疯,去浣衣局的为她医治的便是他。
那时北二院中人群拥挤却都手足无措,唯有他镇定自若,在混乱中指挥宫人将赵越制服。
据说他名唤程少林,虽然并非出身于医学世家,却是太医院的后起之秀,至少从所见来看,他的确是个颇有担当与风度的男子。
“程大人安好,但只怕大人今日这一趟又是白来了。”还不待程少林开口,阿欣便直截了当地道,“娘娘吩咐,若是大人再来,便与之前一样,不必禀报直接回绝。”
程少林似是并不意外,面色淡然,从袖笼中掏出一个药方来递给了她,平静道:“这个方子主要是些补药,还要有劳欣姑娘得空去御药房一趟。”
阿欣有些迟疑,但许是碍于苏蔷在场,终究还是没有拒绝,将方子接了过来。
也不再多说什么,程少林转身而去,玉树临风的身影被幽深竹林称得别有一番雅致。
他走后不久,虞善便赶过来了,敲门后开门的人是阿晶,也许是因着阿欣的提醒,她是带着一只并不大的白瓷瓶出来的,那里装的是阿欣照着方子已经研磨配制好的药水,直接涂抹于患处便可。
一番寒暄与感激之后,苏蔷将白瓷瓶放入袖笼中,照着吴蓬的嘱咐,掏出了五钱银子出来欲付阿欣诊金。
虞善见她掏出了银子,眸底掠过几分意外,看向阿晶的目光似是大失所望。
一脸疲倦的阿晶好像也忘了诊金的事,一怔之后,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虞善,忙推辞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需这么多银子,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无须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