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琅立刻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楚悠颖端起面前的香茶,用盖子漫不经心地撇着上面的浮沫,笑道:“什么意思?杜小姐这都看不出来吗?为了讨好婆婆,连命都可以往外送,自己的亲姨母呢?过寿就只有一块糕点?国公夫人平白那么疼她,真是让人寒心呐……”
林婉城听着楚悠颖落井下石,心里却半点也不生气,她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悠颖脸上,就业抬头冲她勾唇一笑,暗道:这就要挑拨我与姨母的关系了吗?你且莫要着急,只怕这后面好戏连台,你来不及鼓掌呢!
林婉城这一笑让楚悠颖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大难临头她还有心思笑,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杜裴氏却神色一凛,黯然神伤道:“婉城定不是这样的孩子。更何况崔老夫人是她婆母,多孝顺点也是应当,我只不过是个外姓的姨母罢了……”
林婉城泫然欲泣,强咬着唇才没有哭出来。
杜若兰小嘴一撅,打抱不平道:“才不是呢!表姐她哪里是不孝,只是……只是……”
白华笑着转过头,道:“只是什么?”
杜若兰一跺脚,咬牙道:“只是表姐日子过的清苦,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哪里有钱给母亲做寿?”
杜裴氏眉头一皱:“你说什么?日子清苦?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林婉城急忙要去拦,却挡不住杜若兰嘴快:“方才在晴雪阁,我不小心将茶水打翻在表姐衣服上,让她去换,她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去。我逼问的紧了,她才说漏了嘴。原来,表姐只有这一身出门的行头,还是寿宴前赶出来的。我没办法,幸好前几日姐姐用同样的布料做过一身差不多样式的衣服,我就命人取来给表姐换上。”
第九章 夺回嫁妆
杜若兰这么一说,崔佟氏才猛然发现,林婉城身上那件衣服料子没变,只是款式略与出门时穿的那件不同。她心底忽然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凉意,今日之事着实奇怪!
只见杜裴氏眯着眼将林婉城上下一番打量,许久,才忽然喝道:“婉儿,究竟怎么回事?你出嫁的时候,可谓十里红妆,京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这才短短一年,你竟然连套像样的衣服都穿不出来,你的嫁妆都哪里去了?”
林婉城分外为难,好几次她刚要开口,却又怯怯地看一眼崔佟氏,赶忙垂下头去。
杜裴氏急道:“你倒是说话啊!”
场面正十分尴尬,佟芷柔却含笑从席间走出来。她对杜裴氏行了一礼,才慢慢道:“夫人莫急,此事说来话长。当日,林姐姐缠绵病榻,好几回都几乎丧命。她自知病体孱弱,无力经营陪嫁的产业,才将铺子田宅都交于母亲打理。母亲推脱不过,才勉强接手。”
杜裴氏冷笑道:“这么说婉儿的陪嫁都在老夫人手里?”
佟芷柔无奈,只得点头称是。大厅里的贵妇们顿时议论纷纷。
太常寺李悦的夫人刘氏拿着帕子掩嘴一笑,道:“定远侯夫人当真孝顺懂事,万贯家财都交给婆婆打理,倒是让我们这群不孝的媳妇们羞愧难当了。”
安乐侯夫人吴氏也笑道:“就是不知道崔老夫人做媳妇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孝顺了?”
吴氏一句话臊得崔佟氏满面通红,她恨恨咬牙道:“这就不劳吴夫人费心了。”
佟芷柔也颇有些尴尬,她辩解道:“母亲虽暂时管着林姐姐的嫁妆,但一应吃穿用度从不曾短缺。阖府上下,谁不知道母亲是真心疼爱姐姐?”
杜若琅挑眉道:“疼爱?如何疼爱?表姐连身出门的衣服都要向我伸手,谈什么疼爱?”
佟芷柔纵使心机深沉,也不禁被杜若琅一句话臊的说不出话来。
崔佟氏赶忙赔笑道:“这……最近恰逢换季,婉城的旧衣服都不能穿了,寿宴时间又紧,所以只赶出这么一身来。”
在座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哪里不清楚崔佟氏那些花花肠子?不过崔叔明在朝里也颇得圣宠,大家也不愿将崔佟氏得罪太过,就都掩着嘴笑了一回,不再说话。
杜裴氏深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么回事。”
其实,按照杜裴氏的性子,哪里肯就这么善罢甘休?不过,自己的外甥女毕竟是崔佟氏的媳妇,以后还要在她这个婆婆手底下讨生活,所以她也只能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