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路滑,道路难行。林婉城还是掀帘子吩咐赶车的平安加快脚程。她心里十分清楚,对于杜老夫人来时时间就是生命,一秒钟都耽搁不得。
而且,此次如果杜老夫人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所有人都会把屎盆子扣在杜裴氏头上,到时候,只怕她老人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婉城快马加鞭赶到杜家,她也顾不得漫天风雨,简单地披了蓑衣毡帽,就向老夫人住的重华院冲过去。
杜裴氏看到林婉城浑身湿透冲进来,也十分诧异,倩雪赶忙将白华外出,自己又辗转定远侯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婉城则不敢怠慢,赶忙给杜老夫人把了脉。还好,脉象还不算太过糟糕,想来,自己来之前,姨母应该是给杜老夫人喂过天王补心丹。
林婉城将手中的银针布包一抖,一整套银针就齐刷刷展开,平铺在杜裴氏的床铺上。她先让安兰、丝竹将人全部赶出去,然后才给银针消毒、解开杜老夫人的衣襟给她施针。
林婉城在屋里忙了小半个时辰,杜老夫人的病情才总算稳定。她慢慢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后吩咐安兰将药箱收拾了,吩咐丝竹准备纸笔写了一张方子。
主仆三人收拾停当才从屋子里走出去,还没开门,就听到镇国公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呵斥杜裴氏。杜裴氏虽然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但是这一次,她却一声也没有吭,甚至,连为自己辩解也没有。
终于,一旁的杜若兰听不下去,她才拽着镇国公的衣襟打抱不平道:“父亲,这次的事情不能怪母亲。我都听祖母房里的丫鬟说过了。从头到尾都是祖母在刁难母亲,母亲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镇国公听女儿这么说,再加上她也知道杜裴氏从来不是什么恶人,所以重重叹一口气,总算是闭口不言了。
林婉城低头一笑,才推门出去。郑国公、杜裴氏、杜若琅姐妹、杜衡就一下子围上来打听情况。林婉城先将手里的药方递给杜裴氏,让她吩咐人去熬药,又将杜老夫人的病情详细说一遍。
大家听林婉城说杜老夫人脱险,大约晚饭时分就会苏醒,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镇国公领着三个孩子进去探看,林婉城就跟着杜裴氏从里间走出来。林婉城瞧着四下少人,才对杜裴氏道:“姨母,经过师兄这么长时间的调养,老夫人的身体虽然已经大有进益,但是比着寻常人还是略差一些。尤其不能受气,所以,有什么事,您多忍让一些!”
杜裴氏闭着眼睛叹气:“今天的事情确实怪我。最初是为了一点小事,老夫人略有不满,后来说着说着,她就又扯到衡儿的婚事上去。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没听两句,我就又急又气。于是我索性就给她来一个装聋作哑。没想到,老夫人见我不生气,自己反倒气得更厉害,最后竟然……哎,幸好有你在,不然我怕是要懊悔一辈子了。”
杜裴氏拿着帕子将眼角的泪点一点,忽然就想起什么,赶忙问道:“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师兄呢?本来不想麻烦你,谁知道,到底让你冒着大雨跑过来!”
林婉城道:“这点子雨水怕什么。我师兄去师父那里了。您也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一个人住在山谷里,轻易不会找我们。这次他找师兄去,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
杜裴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她一拍脑门,暗骂道:“瞧我,真是不中用了。倩雪,快带表小姐还一身干净衣服,她一路跑过来,只怕身上都湿透了。”
林婉城自然不会客气,答应一声,就跟着倩雪去换衣服,杜裴氏就亲自吩咐人给杜老夫人熬药。
到了傍晚时分,杜老夫人果然清醒过来。只是她一看到窗前端着药碗的杜裴氏,气就不打一处来,将头一扭,干脆面朝里而睡。
杜裴氏知道她病体孱弱,就不愿意跟她计较,赶忙将药碗递给身边的杜若兰,示意她给杜老夫人喂药。
杜若兰赶忙温声道:“祖母,您快把药喝了吧。表姐说,这药喝下去,您的身体救不会那样难受了。”
杜老夫人听到孙女的声音,才慢慢转过头来。她一见林婉城也站在床前,马上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容:“婉儿也来了?你许久不曾来府里了吧?班班带来了吗?”
林婉城赶忙道:“今日天气不好,他又太调皮,所以就把他拘在家里了。改日一定让他给您老人家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