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魂梦的说法,再考虑活下来的那一方的行为,也许生前的丘老师没有察觉,或是察觉了之后给出了拒绝之类——想一想有点心痛。但毕竟不是多亲近的人,她甚至今天第一次听说过阮玉的名字,所以也就心痛不到哪里去。
“如果光从年龄考虑,他们只差两岁,摆开职业问题的话,其实很般配的。”
“这样?——等,年龄差这么小?”
“一是因为阮玉入学晚,还因为丘若就职早——你深究死者的事情,有趣吗?”
的确,哪怕问了也不会记到心里。被她说得些有心虚,寂缘尴尬浅笑两声,只道:
“顺口就问了……那个,这个阮玉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魂梦还在盯着墓碑看。一会儿她拿出了把匕首,用左手,做出了划刻的动作。随后是一阵敲敲打打,很有节奏感,只是不晓得她这么做的理由。她的目光越来越专注,活生生要把石碑盯穿一个洞。
“宁……小姐?”
“你想知道她的信息吗?一如既往地好奇呢。”
魂梦说得很准,林寂缘确实产生了一股子求知欲。但被她用这种口气指出来,换作是谁都会觉得不愉快吧?皱眉一声闷哼,以表达心里的不满,她叹口气,发现自己的理智居然被好奇心给占去了大半。
“……我是想知道。”
宁魂梦维持半蹲的动作,只是抬头往寂缘的方向瞥了一眼。她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方才紧盯碑石所留下来的专注。不过看过来的时候好像微有放松,嘴巴一张一合轻灵地吐出一长串的字句:
“新历160年整,三月十四日。用右手,喜欢的武器是消耗品的竹飞刀。身高一米七加一公分,标准体重。喜欢同校的某位老师,她和那位老师一样是木系,毕业时的评分是中等……”
“停停停!”
她说这么一堆东西都不带磕巴的,而且过分了解,让寂缘感到有点恶心。但寂缘的几句呵止并没能成功地止住魂梦的话头,宁魂梦甚至眼珠子不眨一下,洋洋洒洒接着说:
“性格表面文静,但看准了事情会相当执着。比如爱慕着的那位还活在人世之时,她甚至……”
寂缘听得头大,忍不住用手堵住了耳朵。
夸张的动作终于让宁魂梦意识到她说的话,寂缘并不爱听。她脸上一闪而过似乎有得意,旋即就消散,让寂缘觉得只是看错了。终于见她的嘴巴不再嚅动而有所消停,林寂缘用手指头挑了挑耳道附近,稍微通透了些。
“你这人……真恶心。”她决定不掩饰心里的评价。
“还好吧。”被直白地骂了一句,魂梦显得不很在意,依然云淡风轻。“你还想知道谁的?可以尽管问,我的情报还多得是。”
为什么宁魂梦会这么有信心?以及,她所谓的情报究竟来源何处?寂缘发现越想越烦躁,这该死的魂梦身上到底瞒了多少事?而且寂缘在不该自信的一点上相当有信心:她所不知道的事情,甚至不是用两只手就能轻松数过来的。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寂缘意识到,要想和这个人物对话,真是需要十足的勇气。尤其寂缘连她到底什么性格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冷漠还是沉稳,抑或是表面寒冰内里沸腾,根本就弄不清楚。魂梦说话,逻辑还乱,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引着到处乱走。
“我吗?说过不少次了,只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罢了。”
“光是‘多管闲事’可做不到这么多稀奇古怪。”
宁魂梦终于从墓碑前站起,手里的匕首还拎着。虽是在太阳光线之下,匕首刃并没有反光。
似乎不仅是“不反光”这么简单。寂缘眼睛微眯,走近几步。这宁魂梦也不躲,站得大方,任凭寂缘用多么无礼的目光在扫视。
不止光线,连人的倒影都没有。或最起码,连墓碑的倒影都没有。这匕首仿佛一块磨砂了的铁板,所谓利器该有的镜面效果,在它身上可谓是一点都寻不到。
宁魂梦捏着匕首的手稍有握紧的架势。然后骤放松,下一秒这匕首竟呈现在了寂缘的眼前。
贴得太近,寂缘差点以为是要被袭击,退后了半步。
“呐。”魂梦手灵活地把刃调转,让握把的方向朝着寂缘。“想看的话尽管,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