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做什么……?”
一片黑暗,也没有月光的孱弱光线,寂缘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另一人的位置。“苏雨姐?在哪里?说句话行吗!”
但是,没有回应。
☆、7月28日
寂缘很不喜欢黑暗的场所,尤其是当黑暗同“莫名其妙”的氛围一同到来时。试探性踏几步脚,脚边的碎片的确不少,但似乎都是比较大块的,踢上去很有实感。
不是小块的话,相对而言对走路的影响要小很多。寂缘眯眯眼,但她到底只是个人类,没有夜行动物的深邃和远视。她又轻念咒,随便用点无关紧要的咒法,借住清蓝色的微光照亮。
蓝光——且还因为施术者能力的缘故而微弱——并不很适合探路,但总比没有要好多了。
“苏雨姐?”
她又试探着问出一句,好消息是这一次终于有了轻微的回音。苏雨的嗓音依然平静正常,有一点奇怪的事,寂缘竟没有办法听出声音的来源。好像那声音正从房间各个角落同时传来,又像是压迫在头顶,总而言之就是无法言喻。
“寂缘啊,你觉得‘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什、什么啊,不要在这种条件下说这么吓人的话,好吗?”
偏偏苏雨的话音很有特色,如同大姐姐一般的角色,听她说话,本来应该是为一种放松的享受。然而如此诡异的条件之下,“温柔”反而成了一件很让人脊背发寒的事情,捉摸不透她的心绪。
苏雨没有理会寂缘的反对,而是继续她的观点:
“这也要分为不同的死法吧?”话落她嗤笑,噗的一声气音稍纵即逝,笑得没有实感。“比如利器致死的人,脑子里最后残存的词语除了‘痛’以外可能只有‘疼’了吧——啊,这两个明明是近义词来着。”
“——苏雨姐,真的很吓人,能不能别再说了?”
不晓得从何处起始,以膝盖为基线,往下的空间起了很大一阵风。并且冷到刺骨,纵使寂缘穿着长裤的睡衣,衣物也毫无遮挡作用一般。寒风刺伤了寂缘的双腿,所幸并没有因为冰冷而使得她失去控制权,她还能顽强地站立着,尽管有点硬撑。
“怎么会……从哪里起的风?”
“那样的人因为身上会有很明显的创口,所以不会错以为自己还活着呢——如果是鬼故事中常用的情节,倒是经常出现‘无外伤死亡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者’这样的情况……这似乎已经是经典场景了。”
“苏雨姐……”寂缘的再三呼唤也没能把苏雨给拉回来,这一声姐喊得她心力交瘁,即便事实上她并没有做什么会感到累的事情。
说起来,让苏雨开始这些神神叨叨的话的契机是什么?总不可能有人会没有缘由就开始胡言乱语——也许真的有,而寂缘似乎也见过……见过吗?
“……嘶。”
每当试图做出回想这一举动,就会被头脑深处的刺痛给打断,难以集中精力。
“寂缘还真是幸福呢。”
“你……你说什么呢……”
很难受,一边是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诡异的另一点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苏雨的话题,寂缘意外地却很有感触,然而就是想不起来这到底触到自己的哪一点了。
“……我到底把什么关键的事情给忘了啊。”唯一的判断只有这个了。即便能知道自己忘了事,想不起来就是没有办法。
“把该忘的不该忘的全丢下了呢,真幸福。”苏雨幽幽道,话没落尽,她又喃喃:
“‘幸福’,么……如果‘也忘了’,确实会幸福不少。”
短短的时间里把这两个字重复了这么多遍,哪怕是不懂言语的小孩子,可能都再也忘不掉“幸福”两字。潜意识里觉得这位苏雨姐在影射着什么,然而天晓得她到底是摆着什么样的心态。
“呐,苏雨姐……算我拜托你了,能不能……至少别藏在黑暗之中说话?”
按理说这么多话,说出口来怎么着也有个三两分钟了,但寂缘的眼睛依然没有完成暗适应,看周围还是无所改善。或许把手里的蓝光灭掉反而能好些,但这样的话,可能就连自己的身边都要被吞没,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