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勉强强。”易罔叹气,微侧头,用余光去注视。“她居然真没有追过来,这反倒让我有些意外?”
刚才他相当敷衍地让寂缘等在原地,若是一般状态下的寂缘,肯定就会很不甘心地追过来了吧。
“只能说……她也在想事情咯?”
“唉。”易罔觉得有点累,精神层面的累。“真的是,我现在想想,做出‘那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啊啊,真抱歉,明明你们是在帮我来着。”
玉溆不甚在意,反过来还安慰道:
“没关系……只是大家的目的刚好走到一起去了而已……其实也不是特意来帮你的呢——我这能够算是安慰吗?”
兴许不能。易罔苦笑笑,再一次看了眼天空。“天气真差。”他不经大脑一句感慨,没想到这随心之言好像戳中了玉溆。玉溆若有所思,拍了拍易罔的肩膀:
“……实际上可能比这个还要差些。”
“是吗?”
这个已经不能用一般的“差”字来形容了,简直可以把“诡异”“诡谲”等等一系列的同义词全拿出来使用一遍。听玉溆话里有话,但易罔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问。
“我反正是……觉得这里还算好的。”
“这‘也’算好吗?我真是不敢想象了。”
“哈哈。”玉溆喉咙里轻笑,他的视线盯得易罔不太自在,从那双眼珠子里总感觉能看到些不可言喻的东西。“你们接着轻松下去就好了,这边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这边的我们’呢……别在意,真的……而且。”
他脸上摆出一份愉悦,笑意凛然,既温柔,更不知道笑容之下到底藏了什么。“有点碍事……你们。”
“明白了。”
易罔点了点头,有点沉重,也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难过。听玉溆的意思,他好像是被拜托在这里“观察情况”,在得到新的吩咐之前不会移动。再呆下去大概会把“碍事”这个说法给落实,于是易罔默默离开了这片地方。
临走前,玉溆想到了什么,将一把匕首塞给了他。
……
“抱歉啊,寂缘,让你久等了吗?”
林寂缘百无聊赖地正用脚尖在地面上画着画,她稍微有在撅嘴,但表现得宽宏大量:
“久等是真的‘久’啊,我没生气就是了。‘你’做完‘我’想做的事情了吗?”
“……果然被你发现了啊。”
“虽然我现在记忆力很成问题是不假,怎么说,我不至于彻底忘记自己的事情——于是呢?‘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块墓地?”
易罔被噎得有些难受,但只能如实回答:“本来想找阮学姐的……这个打算似乎失败了。”
☆、7月29日
认识这么久了,易罔还是弄不清楚寂缘的性子。她那个人,第一印象基本是自大,凡事都想要掺上一脚,而尤其是她自己能力并没有出色到足够承担大局,事实上到今天为止,因为她的缘故,已经坏过不少事了。
但又怎么说呢,她的头脑其实比表现出来的要好上几倍。起初还以为是巧合怎么,她总能凭着所谓“直觉”猜中其间经过,而现在的易罔甚至开始觉得,这根本不是直觉,而是经过了一番准确的推测。
就比如刚刚的对话,这足够说明林寂缘不是个容易应付的家伙了——都认识多少年了,事到如今还发出这种感慨,真是……百感交集。
“阮学姐吗?我刚才有看到人影,在墓地中间——不是她吗?”
“这个……并不是,是别的人,我认识的。”
她看到了玉溆吗,这也难怪,毕竟光天化日之下,看不见才有问题了。于是又有了一件麻烦的问题,该怎么和她解释玉溆的存在呢?
“好像是……我说背影,好像是男性吧,和我差不多高——我不记得有这个条件的人啊?”
易罔稍微想了想这家伙认识的所有男性,确实如她所说。也不晓得是巧合还是怎么,认识的男人都挺高的,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应该算是矮小的一位——不厚道地又觉得有些欣慰,因为玉溆还要更矮一些,虽然只是四五公分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