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着手杖,苏雨走得慢,争取每一步都踏得稳。悠哉悠哉踱步到寂缘身边,苏雨弯腰,右手牵过寂缘的胳膊,手杖随意地靠在床边,空闲的左手得以在这个胳膊上面写字。
“叫这个名字的。”她笑得越发开心,可以的话也真希望这个人不要在笑了,搞的她仿佛只会做出这唯一的表情一般,看久了让人心里滋味复杂。“我就写一遍——写完了。”
她既像是想要告诉寂缘,而事实上的举动却模棱两可,怕不是只能解释成苏雨的性格诡异,或是说,“那个人”指示的她要如此含糊?可惜的是,虽然能判断出名字是两音节,笔划很乱,到后期又收尾快,没来得及认出是什么字。
姓氏的笔划很多,而单名的笔划少,这是寂缘能够判断出来的。
“……阿雨姐,这样真的可以?”
“呐,易罔。”
苏雨顺势也坐到了床边,在很角落的位置,虽然没有经过允许,但态度足以弥补这份失礼。
“你有资格说我吗?——也不好好想想,他们在防备着的,究竟是哪一个。”
手杖被她拐回手心,她手指灵活地给手杖转了个方向,让底部直直地指着易罔的脸:
“到底是林小姐,还是易先生……需要我说得更详细些吗?你这个不愿意接受现状的混蛋。”
“……足够了。”易罔目光更沉,突然一股子心事重重。“对了,你也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呢……我差点都忘了。”
“——打断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呢。”
易罔沉默以对,他低头一言不发,所以只能听取苏雨的解释。这真是足够糟糕的状况,讲道理,现在的林寂缘发现,她觉得这两个人谁也信不过,就算听了解释,怕也是难以取信。
“魂梦在防备着易罔,就这么简单。”
“果然是宁魂梦?又听到这个名字了呢。”
“防备的原因嘛,当然是因为被阻碍了,是个简明好懂的理由。”
“她在做什么?易罔他又怎么碍事了?——这些我都想问,真是艰难啊,我还以为一定会被打断——”
“够了,寂缘。”
“哈,被打断了呢。”
易罔起身,直直走到林寂缘的面前。他两手伸开,制住寂缘的双肩。他的力量本就有着性别优势,按得寂缘确实难以动弹。易罔的体温比常人高出一些,记得这是因为属性的缘故,在夏天的前提下,这份接触煞是难受。
“你、别、问。”
余光也瞥向多事的苏雨,比起和寂缘说话时的妥协,他的话语更为尖锐,语气放得更重:
“多管闲事的混蛋,你还想要在这里偷多少时间?‘请、出、去。’”
“哎呀,这里是寂缘的宿舍吧,原来已经是你说了算了?”
“易罔?”
“你需要我用暴力吗?”
苏雨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动作放得夸张,极为做作地站起来拄好手杖,一步两步像个老太太一般,用比乌龟稍微快上那么一些些速度在向着门口移动。
“哇——!”
易罔的耐心比想象中还要差。面见着苏雨的这份挑衅,他倒是话不多说。按着寂缘双肩的手在放开之前就已经开始蓄力,一瞬如同烧得滚烫的开水,惊得寂缘小叫出声。
然后才从无辜者身上移开,再看易罔的表情,罕见地是认真,简直难以理喻。他手上已然闪烁了红褐色的微光,原来刚才就是这火系灵力带来的燥热。
易罔快走几步,然后非常不留情地,双手往苏雨的背后就是狠狠地一推。直直把人退出门外,听动静也知道被推的那个一定摔了不轻的一跤。再之后是:
“砰!”
是门被摔上的噪音,吵得耳朵都发懵。
“易、易罔……你不至于这样吧……是不是过分了些?苏雨姐看起来还是个病人吧?”
“反正是她自找的,活该。”易罔在猫眼那里停留了小半会儿,才转过身来面对寂缘。“你觉得我‘过分’?哈,也难怪,毕竟寂缘‘一无所知’嘛,还觉得苏雨是好货色,呵。”
易罔的语气是在气头之上,不晓得话语里有没有神志不清的成分,兴许是有的用过于粗暴的手法把一个生病中的人士强行推出门去,说实话这个行为给易罔的形象打了很大的折扣,连寂缘都觉得太说不过去。而若是硬要给他找回些形象,倒可以想象的是,如果苏雨这个人真的无辜,也就不可能让易罔气成这幅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