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一声,看房间里的钟,各个钟的时间显示多多少少会差那么一些。不过洛桓知道,这里的钟,有一个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一点多,是凌晨,八月十日。
“十号的行程是什么来着……?”洛桓打了个哈欠,他的作息并不规律,但毕竟这么晚了,总该是会困的。
走到餐桌边上,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本子,确认行程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这本子其实是宁魂梦所持有,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相当于公开日记一般的存在。今天的标题很简单粗暴,大字写着一个人名,人名是“阮玉”。
洛桓看了眼沙发的方向,那之上躺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死透,残余着气息却就是不醒的姿态让他煞是火大,尽管他知道铸就昏迷的罪魁祸首便是自己。
“看来我偶尔也该学着控制力道了吧。”他如是叹息。顺手把日记本揣进怀里。
“——喂。”
他走回沙发,顺手拿了茶几上的一杯冷水,凌空着正准备要倒。
“……算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做这样的行为确实是过分了——把人掐晕和往人头上倒冷水,到底哪个更过分呢?至少洛桓觉得应该是后者。
“林、小、姐——醒着吗?你不是很喜欢到处打探吗?我有事情可以和你说喔?”
“唔唔……咳。”
真就这么唤醒了?洛桓心里偷笑一声,这只是巧合而已吧。总之看着沙发上的林寂缘悠悠转醒,她连着咳嗽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算是彻底无事,有点让人在意她是不是已经把肺都给咳出来了。不过地面上并不见血迹,所以一时半会儿看不见这么有趣的景象。
“洛……等!”
待寂缘能够重新正常使用她的视觉之后,她第一眼便看见了这个袭击她的家伙。反射性地想往后挪几步,然而从位置考虑,她只能让身子更多地陷进沙发的柔软背垫之中。这对于现状而言是没有丝毫好处的,甚至都不能让她感到一丝的安心。
“啊啊,晚上好,林小姐。”
这个寂缘看来是吓得不轻,半天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见有有意义的字句。不是很愿意等着她,洛桓径直道:
“话不多说,能不能请你离开这个家呢?”
“——等一下,你说到这、咳……本来就不是我想,才在这里的好吗?”
“意思是你一醒就在了咯?”
“那是当然……!咳。”
这丫头的咳嗽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了。洛桓捏了捏手,把杯子送到她面前。
“谢——”“霹……!”
然而就在寂缘想要接过去的瞬间,手劲随随便便加大了些,把这个玻璃的杯子一下子捏碎。
林寂缘自然是被这个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她怔怔地盯着洛桓的手,那只手因为碎渣的缘故而流了不少血,沿着手臂还在往肘部流动。那只手轻抖了一下,把嵌在肉里的碎片甩掉,有少部分被甩到了寂缘身上,还带着血迹。
“嗯?你刚才想说什么吗?”
“……没有。”
“这杯子本来就豁口了,对着弱点使力,连寂缘你都可以弄碎它喔。”
“我……我没这个兴趣。”
洛桓稍微有些失望,他看了看伤痕遍布的手,主要的口子都在掌心,虎口处也有。这对于抓握来说是比较困扰的事情。“太可惜了,明明这么有趣的。”
肉里还有碎片,嵌得太深,刚才的甩没能撼动它们。洛桓随便挑了几片出来,太过细小的他懒得去管。在此时,寂缘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疑惑且惊讶:
“这,已经开始愈合了?”
“怎么了吗?你一副看见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等她多说什么,洛桓拎着她的领子又一次把她拽起。算上前两次,这衣领终于不堪受辱,“嘶”的动静很大,在客厅中回荡得厉害,可惜的是依然代替不了钟表们的不可撼动地位。
“喂!”
“嘿,抱歉啦,赔偿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洛桓假笑着松了手。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旋即摆出一个相当正经的姿势,单手迎接着,恭敬地要把林小姐往门外送。明明是敬客的手势,此时此刻却被他用于驱赶。洛桓眯眯眼睛,静等着林小姐接下来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