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必要问得这么多,寂缘。”
易罔的声音从指缝之间漏了出来。看来他已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现在他说话都感觉慢了半拍。他起了戒心,对于寂缘而言,套话上便有了一定的难度,但同时也是即将有所收获的预兆。
“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况且,说清楚的话,我反而不会乱想想。对‘你们’而言,有一个随时随地都想着查根追底的人,会很麻烦吧?”
“话是这么说……但不行,我不能接着漏嘴了。”
“在你已经漏过一次,并因此而收获了一大堆追问之后?”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记得的。”易罔的神情带了些许的伤感,只是一晃而过,也许是错觉。“或至少,通过一些有的没的,让你放弃去追问——看来是失策了,但你再问也没用。”
就是说,他的决定已然笃定了吗。林寂缘眯眯眼睛,他如此表态,倒也真不好真继续问下去。何况既然已经如此强硬,再问也未必有成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寂缘死角蛮缠了一阵子,这浪费了少说有五六分钟的时间,结果果然无效。
“唉……难道你刚才突然给我解释那个咒符什么的,就是为了分走我的注意?”
“明明是你先……算了。”易罔叹口气,“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然而客观上,我确实可以答一句‘是’。”
“这样吗。”
寂缘攒紧左手的拳头,仿佛手心里握着什么大事一般。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想再用用,但因为两次被中断而有所后怕。易罔却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意一般,突然抓了自己的左手腕,硬是翻着要让手心向上。
“借我用一下,很快。”
“这明明是你刻给我的,你自己不再弄一个吗……诶,你太用力了!”
“半分钟。”他无视寂缘的抱怨。
☆、8月11日
极其精准地,真就在半分钟——甚是连一秒都不差——之后,易罔才颇具迟疑地放开了这只被生拉硬拽的手。要说他看起来有无怪异之处,也很难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方才等待的半分钟之间,寂缘稍微想了想。虽然聊天的时候他神色有在和着话语变动,总体而言倒确实是以平静作为主体。换句话说,他简直让人看不太懂。
“于是呢?你看到什么了?”
“……见到了一个不应该见得到的人。”
寂缘虽想追问一句那是谁,在此之前易罔却一拍她的肩膀,忽而正视。他稍欺身,距离贴得极近,逼得寂缘不得不后倾身板。男女之间的力道差距在贴近的时候往往会表现得十分明显,此刻她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也无可奈何。
“我很想给你来一句:有话好好说?——你今天果然够奇怪的,绝对不是错觉。”
不如说,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如此。思绪方及此,寂缘惊觉后背一阵寒颤,忽有刺骨的寒冷。她不由得抖了抖身子,才知道原来这阵恶寒是心理作用。
是什么让自己感到冷气的呢?若说是恐惧,眼下似乎也没有值得恐惧的玩意儿,总不能说现在的易罔是个给人带来恐怖的家伙吧。若又说不是,这寒意的来源便真就不可捉摸。林寂缘连连摇了好几下头,心里默默叨咕要镇定,所幸现在还勉强能够稳住心态。
“寂缘。”
“嗯?”
易罔收走了他的压迫,他站起,俯瞰着寂缘的坐姿。后者坐在床铺之上,因为之前的姿势缘故,身子微倾,再稍加视力似乎就很轻易能够将其按倒。易罔眼皮半阖,似是疲累,但又不太有真正意义上的疲惫之感。
“就快了,再忍忍,行吗?”
“诶?你在说什么呢。”
他酝酿了半天,结果就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知所以然的。林寂缘此时已经缓过神来,她重新坐端正,想了想也站起来算了,便和易罔平视。
“这些莫名其妙的破事儿……就快结束了,很快。”
“你什么时候练出睁眼说梦话的才能了?”
寂缘轻笑着打趣,然而她自己并笑不出来。可以说哪怕都到了今天,她依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起因是什么?目的是什么?过程怎么样,自己又在其中是什么样的成分。弄不明白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倘若她一丁点都没涉足,可能还能轻松不少。说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涉及的,也弄不明白,根本全都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