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倒是一直很轻柔,没有尖刺,也不像是敌对。虽然不能确定“中立”和“友方”中到底哪一个更适合形容他,至少目前,大概是可以相信的一个人——是说,寂缘现在根本就不能有“不”这个选项,她迫不得已也得去信。
“他只是消耗过度而已,睡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林小姐才更值得担心。”
他既提起过劳这么一说,寂缘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易罔的作为。在寂缘的印象里,也就是今天……是“今天”吗?他和宁魂梦有过场浑浑噩噩的争执。那个时候,并不见他真有什么大的举动,从头到尾,也就看见他纵了一把火而已,和“消耗过度”无论如何是怎么都搭不上边的。
“为什么会过劳呢……?”
忽略玉溆的关心,此时的寂缘更加在意床上那人的状况。玉溆还想多劝几句,最后无果,所以只能就着她的话头,说:
“我只是看看外貌推断而已……他应该是熬了好几天的夜吧。”
寂缘看向那人,第一反应是看看有没有黑眼圈这种大众基本都会有的东西,然而易罔的外貌看上去并没什么异常,这个熬夜的说法立足并不稳。
“你怎么看出来的?”
“……也许和林小姐所以为的‘外貌’有点差距?”玉溆摇了摇头,还是试图劝着寂缘早些休息,至少也要坐下而不是一直在屋里散步。“你的状况这么不稳……快点歇下吧,好吗?”如此说,他似是小失耐心,又一次按上寂缘肩膀,压迫着,把她往椅子摁。
作为男性的玉溆,除却臂膀宽了少许以外,体型身高上和寂缘的差距并不明显——虽然寂缘自身就比一般标准的女性要高些健硕些,不过这多少还是说明了这个人……有点矮。
“我觉着还好。在弄清楚之前,睡过去太不值得了。”
“怎么说也要……坐到椅子上吧?一直站着总没什么好处……”
再不坐下的话,这人估计要叽叽喳喳半天,无奈,林寂缘就近找了座椅。然后她直直地盯着这人,一字一句直接征询:
“你们,在林子里的时候,提到过的所谓‘空间’的说法,真的是字面意思吗?”
他叹了口气,“已经没有理由藏着了……就算要藏,也该找个更能让你相信的说法,不会故意这么说吧……?”转身走近床边的柜子,在里面翻找着什么。约莫半分钟后,他从中捞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瓶瓶罐罐,不知道都是作何用处。
玉溆从一个瓶子里倒出几粒药丸一样的东西,然后用盒子内的包裹纸将其收好,使用草绳系紧之后放在了柜子顶面上。这样的动作又重复了三四次,然后他才再度开口:
“如果林小姐怀疑的是‘空间’这东西到底能不能被人为制造出来……这里就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例子了……”
寂缘哽了一下,再度看看周围。她毫无疑问是在谁的家里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周围的景象看起来与正常相去甚远,这也是事实。再怎么说,如此大的一片除了人之外只有黑白色的世界,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听你们的话头,那个假世界的制造者是我?吗——我并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甚至在此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将一堆药包归拢好,串成一串后,玉溆把这一串玩意儿放在寂缘手边的桌面上,自己抓过对面的椅子也坐下,说:
“如果林小姐信得过我的话……这个东西,两天一次一包,冲热水喝掉————林小姐知道有个说法,叫做‘灵力暴走’吗?……请不要在意这个有点难堪的取名。”
寂缘直直地盯着这对东西看了好半天,犹豫了许久,决定先收起来,用不用另说。同时她稍思索,回答:
“知道,而且我早就经过了——很小的时候就经过一次了,‘已经’。”
将这个完成时态强调了好几次,寂缘眉目深邃,等待他接下来的说辞。
尽管听着像是挑衅和不耐烦,她说的是真话。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人说的事情,应该是幼年或童年时期,拥有灵力的人“获得”属性,并加以吸收和利用的过程。和读书获取知识大致是一个道理,只是获取的东西和书本里的字不太一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