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婆听完刘氏一通抱怨,帮着出主意。
“我看你倒不如和你大儿子说说,看看他啥意思。叫我说,你老头子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有啥不好意思的,那是儿子,又不是老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这还没叫他亡呢,就叫他帮个忙,他就不行了,反了天了!”
刘氏的这番话,即使老王婆听着都有些不得劲,忍不住道。
“这话不能这么说啊,你家老大对这个家也做了不少事了,你家小五读书的时候可是他大哥供的,现在又要用人家孩子去换钱,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了。”
刘氏也有些不自在,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说的错了,敷衍地道。
“你说的是,我就是随口说说,没那么想。”
老王婆当然不信,但也没说什么,她们也就是干姐妹,这样的家事还是少掺和为好。
跟老王婆讨到了主意,刘氏坐不住了,来到了张老大家。
说起来,张老大在果园盖房子,她这还是第一次来。
看着三间窝棚一样的土屋,刘氏没有半点愧疚难受,反而还很解气,该,叫你分家,这就是分家的下场!
张老大正在给果树绑秸秆,这是为了给果树防冻。
远远看到了去自家的人像是刘氏,就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回来,一看还真是。
“娘,你咋来了?”张老大先是惊讶,接着又不安地道,“我爹呢,是不是我爹咋地了?”
“少咒你爹!”
张老大一听张青山没事,这才放了心,忙取钥匙开门,把刘氏让进屋里。
为了采光,屋子盖在了高出,冬天有些冷,张老大和赵氏这几天又都在给果树防冻,屋里也没生火,冷的很。
刘氏上了炕,结果炕也冰凉,她不满地数落着。
“这过的啥日子啊,连个炕都不烧!管管你那老婆,别整天就知道串门子!”
张老大有些委屈,赵氏哪有串门子,这几日都在忙,可刘氏这是第一次上门看望,叫他有些受宠若惊,怕刘氏生气,就是嗯嗯着。
刘氏越看张老大越不顺眼,这个儿子永远都唯唯诺诺,永远都低头弯腰,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叫人看着生厌。
哪像她的小五,身姿挺拔,相貌堂堂,出口锦绣,看着就叫人心生喜欢。
她顿时没了心情铺垫,直接说了来意。
“是这样的,小五借了那么多高利,他一时半会也还不上,利滚利的不知道多少呢,我就想了个办法,想叫小花去哪家做工,换些钱来,先把高利还上,其他的再说。”
张老大一时没听懂。
“娘,你说的啥意思?”
刘氏很是不耐烦,又详细说了一下,张老大这才听明白,这是要卖他的女儿啊!一时呆呆地看着刘氏。
“你那是啥表情,又不是签死契,到时候再把人赎回来就是了!”
“我爹同意吗?”张老大半晌喃喃地问道。
刘氏顿了下道。
“同意啊,这就是你爹的主意!”
张老大只觉得气血上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胸口憋闷的想要爆裂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干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还没听说过,卖哥哥的孩子给弟弟还高利的,真是长见识啊!”
随着声音从外面进来一个妇人,花衣服,黑裤子,黑鞋,长得偏瘦,样子和赵氏有着七分像,正是赵氏的妹子,张小花的老姨。
“呀,他老姨来了。”刘氏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接着道,“这是张家的事,你个外人掺和啥啊。”
老姨把包袱放下。
“我可没掺和,你卖你的孙女,我说我的嘴,我管不着你,你也管不着我。”
刘氏气的铁青。
“我啥时候说卖我的孙女了!”
老姨笑了。
“你刚才说的,我听的清清楚楚。你家的小五欠了高利五百两,你怕利滚利还不上,要小花去给人家做工签个活契,十年二十年的,换几百两回来先还上这个高利,等将来有钱呢,再把人赎回来,这不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咋的,我说的不对吗?现在她也在外面做工!”
“那可不一样!大娘,现在小花做的是短工,随时都可以不干,没拿主家什么钱,你那个不是啊,那是要签契约的,还拿人家钱,十年二十年谁知道会发生啥啊。就算平平安安的过去,十年二十年了,小花多大了,三十来岁了,你能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主啊?你这真是为了自己的小儿子费尽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