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很是不好意思。
“你看看,我又不是啥稀客,常来常往的,客气啥啊。”
“不是客气,是我也想喝点。”张青山下炕把炕桌搬上来。
刘氏动作也快,切了盘酸菜心,撒了些盐,装了盘花生,弄了碗腊肉片,还有夏天晒的各种果子干。
“你们先吃着,我去炒几个菜。”
“哎呀,这些就够了,还炒啥菜啊!”李大夫赶紧拦着。
“炒吧,热乎吃点。”张青山把烫好的酒壶拿出来给李大夫倒了一盅,“你虽然不是稀客,可也不常来,更别说吃饭了,来来,尝尝,这是我三儿子酿的米酒。”
李大夫品了一口,连连点头。
“嗯嗯,还真是不错。”
“我喝了一次,感觉味道还行,一个人喝没意思。”张青山说着,吃了几口咸豆子,“哎,这孩子都大了,翅膀硬了,就飞了,最后就剩下我和老婆子两个人了。”
李大夫也放下酒盅,吃着。
“都这样,我家里不也是吗?他们回来至多住几宿,还不如不住,我那老婆子还嫌麻烦呢!不回来更好,省的给他们做饭了。”
张青山点点头,把盘子往李大夫跟前推推。
“吃,快吃,没啥好东西,你别嫌弃。”
“看你说的!能吃的就是好东西,这才吃几天饱饭啊,我小时候有一年灾荒,那家伙的,把我饿的,现在想想都害怕啊,我哥哥饿死了,姐姐被卖,后来听说也死了,比起那时候,咱这过得就是神仙日子啊!”
“是啊,那一年很是苦啊,我们家过不下去了,我爹我娘带着我们姐弟逃荒去了,走到半道我娘要把我卖了,我爹不同意,现在想想都觉得眼泪心酸的。”张青山说着眼睛有些发红,又喝了一盅。
这时刘氏端着一盘炒鸡蛋进来。
“来,吃点热乎的。”
“别忙活了,你也来吃点。”
刘氏道。
“我再炒一个,弄个汤。”说完转身去了。
“你看看,来串个门还这么麻烦。”
“麻烦啥,有人陪着说说话我也高兴。”
李大夫呵呵笑了。
“我听说了,小五进衙门了,这是好事啊,吃上公家饭了。”
张青山嗤了一声。
“他那算啥公家饭啊,就是给人跑腿打杂。你也知道,那些差役都是贱役,以后就没法再考了。”
“老哥哥啊,这就是你想不开了。”李大夫说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进还进不去呢,我觉得,只要太太平平,有吃有喝就比啥都强啊。前段日子,你不还跟我说吗,只要小五把那些债全还上咋样都行,你看看现在这不是还上了,你咋又不行了呢?”
张青山苦笑。
“是啊,这人啊就是不知足。”
“人得知足,知足才能常乐,小五不错,给自己找了个差事,不说发大财,可日子总比以前好过,这不挺好的吗。”
张青山点头。
“是挺好,只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想不开,哎,这人老了,就爱钻个牛角尖。”
“咱的自己劝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一辈子不管两辈子事,咱们把自己管好了就行了,没病没灾,能送屎送尿,其他的不管咱老子的事!”
这番话把张青山逗笑了。
“你说的是,来,喝酒。”
“喝酒。”
不多时,刘氏又端上一个菜和一碗汤,和他们一起吃着,说着话。
“这一年多亏你李大夫了,我们家这大人小孩的没少麻烦你,都没好好感谢感谢。”张青山给李大夫夹着菜。
“你看看,你这话不就外道了?”李大夫道,“咱们一个村住着,就该照顾,再说了,我就是干这个的,你们找我那是看得起我,又不是没给钱。”
刘氏道。
“说起来啊,我家那个老大家的和她的丫头片子,这一年可没少糟蹋了钱,左一出右一出的,有点钱全填进她们这两个药罐子了!”
张青山责怪道。
“说这些干啥。”
李大夫呵呵笑着。
“生病这事谁也不想,没法子。”
“就是,来,喝酒。”张青山给李大夫慢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