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好的菜洗干净,在用开水过一遍,然后装缸,上面压上一块洗干净的大石头,这是以防菜发酵后溢出来。
积酸菜一般有两个重要的问题,一个是弄不好会烂,一个是不酸。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有人在缸里放盐,有人用菜叶子把缸口糊上。
赵氏为了确保万一,双管齐下,这可是全家人一冬天的菜。
张家大小九口人,赵氏积了满满三大缸,看的张小花直冒酸水,这么吃一冬天自己都吃成酸菜了。
三大缸酸菜,赵氏忙了整整六天,这还在赵大婶和王大婶的帮忙下。
积酸菜村里的女人们都是合作的,你帮我我帮你,包括腌咸菜这样的活。
酸菜弄完了,就修咸菜疙瘩。
这东西也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像大萝卜一样,需要修理,清洗,用盐水腌制,等咸了可以切成条或者片吃。也可以配上其他的菜、肉炖熟了吃。
再或者等明年开春用大锅煮熟吃,吃不了晾晒后,就是孩子们常吃的零嘴,咸菜疙瘩。
还有一种吃法,是放入酱缸里,别有一番美味,当然前提你的酱要活的香。
顺便说一下,这里吃的酱也是这些女人们做的,那更是需要多种程序很多时间,基本都是春天的时候进行。
“……我说大牛他娘啊,你咋就叫你兄弟媳妇回娘家了?这秋忙完了,家里的活还有啊,回娘家也得忙完了才能回去,她不回来吃了!”一个妇人帮着修理咸菜疙瘩说道。
“我娘都拦不住我还能拦住?”
“三婶子没在家吧?”另一个妇人道。
王大婶笑了。
“没在家,你就放心说吧。”
那妇人嘻嘻笑了。
“那就好,不是我挑事,大牛他娘你就傻,咱们都是从新媳妇过来的,谁不是进门就把这一套干下来的?凭什么她就例外了?你婆婆不是很厉害吗,这怎么不厉害了!”
这话赵氏没法接,一个妇人接下了道。
“那得问人家男人!”
大家一起哈哈笑起来。
“大牛他娘,你小叔对你兄弟媳妇不错吧?”
赵氏还没等说,赵大婶说话了。
“那还用问,你看看,这就扔下了回娘家了,要是不好能回去吗!”
“就是,早就大耳刮上去了!”
“女人啊,投个好胎不如嫁个郎!”
“是啊是啊,就我家那口子,张口就骂举手就打,你说咋办,你跟他骂,他就打你,你还打不过,没办法只能忍。我现在也想通了,他骂他的,我就当没听见。不怕你们笑话,有一年我爹死了,我哭啊,他说我号丧,不让我哭。你说我爹死了,我能不哭吗!我都想寻死了,可看看几个娃,我要死了他们咋活啊。唉,就这命!大牛他娘,你也知足吧,不管咋说,大牛他爹不打你啊。”
赵氏摇摇头。
“那是我没招惹他,要是招惹了一样打。”
“要我说,这男人啊,你就当臭狗屎臭着他,千万别心疼,就心疼自个和孩子,等孩子长大了跟着孩子过,把那个没良心的男人踹出去,这样最好!”
“哟,你说的轻松,你不管他,到时候有个啥事了你咋整,这个家没个男人能行?我跟你们说,下河沟的陈寡妇你们知道吧,那多豪横的人啊,男人死了,你看那日子过的,哎呀,地去年都差点种不上了。”
“是吗?那后来咋样了?”
“能咋样,还不是又找了个男人。没男人不行,日子过不下去啊。唉,没法弄啊!”
几个妇人一边干着活,一边闲扯着话,各自安慰,各自抱怨,又各自鼓励。
总之就一句话,生活很不易,人生很艰难,遇上男人都是混蛋,可是还得继续!
张小花在屋里忙活着针线活,听着外面妇人的话。
这些女人们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文化,所有的认知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告诉她们的,也是她们用泪水汗水委屈痛苦换取来的,远比书本上来的实在真实。
从她们的话里听得出,她们曾经也是无忧无虑爱臭美的小姑娘,也曾憧憬爱情和美好的生活,婚后也曾被男人爱护过温柔过。
可是,没完没了的琐碎家务琐碎家家事,繁重的劳动,收获的有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将这一切都抹去了,连说句话都变得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