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利还担心张小花不愿意，这下长出口气，高兴地道。
“这样好了，天下所有的孩子都会画这样的画，也就没人注意你了。还有，我要收一些其他人的书稿、画稿，和你差不多的，印出来卖掉……对，就这样……”然后慢慢地引出白玉京!
他本能地觉得白玉京这个东西会对他很有用。
对了，还有上次在张小花家那边林子遇上的男人，身上的图案……
将这些联系起来，段利脑海里也渐渐勾勒出了一副白玉京的说辞。
两人说了一些完善白玉京的故事，张小花问起段利这些天是怎么在林子过的。
段利却露出个淡淡的冷笑。
“如果我说我六岁的时候就在这样的林子，这样的天气过了一个月，你信不信?”
张小花吃惊，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又触碰到了段利的某段经历。
“信。”
段利看看她。
“小狼也是那样的年纪来林子了，孩子的生存能力有时候顽强的超出我们的想象。”
她估计小狼应该从小就和狼在一起生活，不然不会融入的那么好，这么说也没错。
“我和你师弟不一样。”段利神情柔和下来，“我是被人丢在林子里的，他们是打算叫我冻死饿死。”
张小花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段利沉默了一会道。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把那些人全都杀死!”
“我什么都吃，草、树皮、雪。我运气不错，找到了野兽吃剩下的碎肉，冷了就掏雪窝子。”
“说起这个我还要感谢我母亲，她是北边的军妓，那里寒冷，冬天也要进山去打柴，寻食物，冷了就掏雪窝子。是她告诉我在林子里怎么找吃的，怎么取暖，怎么看方向。”
段利望着火光怔怔说道。
“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恨她的，我一直觉得所有人对我的侮辱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有人那样对我了。我甚至想过杀了她。”
张小花心里很是复杂，段利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直到火中传来噼啪的声音，段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在那林子里，我却靠着我母亲教我的那些走了出来。”
“我记得我走了很久很久，久的我都觉得要死了，可我依然坚持着，我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些人，一定要走出去杀了那些人。直到我见到了我母亲。”
“原来我母亲也一直在找我。”
“我才知道我在林子里带了一个多月，我母亲也找了我一个多月，为此她差点被当做逃犯杀了。”
“我母亲说，没有杀她是因为我，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不敢动她，她的日子就能好过。”
“那件事叫我一下子就懂了很多，这世上没有人在意我的生死，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母亲。即便是为了她自己。”
“是不是觉得我这么想很自私很残忍?我母亲在意我是母子之情，我不应该这样恶意地揣测她?”
张小花看着他，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段利神情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
“我说的是事实，她的遭遇早已经磨没了所有的情感，她生下我只是为了活下去，相对好一点的活下去。”
张小花咧了咧嘴，扯出个微笑。
“其实这样也挺好，说明你不是多余的，你很有用。有很多孩子在父母眼里却是多余的，他们也不想想，又不是孩子愿意生的!”
段利知道这是张小花在安慰他，虽然这种安慰无力又苍白，但他还是配合地笑了笑。
“是，我很有用，只有我有用，她能活的好一些，我也能活的活的好一些。”
张小花伸手拍拍他的手臂。
“这世上没有什么纯粹的感情，父母生儿育女为了老有所养，男女结亲过一辈子，为了生存的更容易，我们交更多朋友为了困难的时候有人帮忙。你看，都是一样的，所以不要太较真了。你娘和你相依为命过了这么久，过去再如何也改变不了了，想也没有用。”
这孩子的心结太重了，三言两语就解开是不可能的，只希望这样说能让他好受一些。
段利伸手将张小花搂住，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沉默了很久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