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宋腾在花园里晒太阳, 封景架着画板画画。
她因为心思乱,所以画画的时候非常不定心,一连撕了好几张纸。宋腾见了,说:“画不出来就歇一歇,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并不是为画不出来而烦心。”
宋腾低下头来看书,然后抬头应道:“你不需要担心我的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她握着笔的手,终于没了力气, 手上的画笔掉了下来。
“宋腾,如果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或许我也没有振作下去的勇气了。”
她想要的只是毫无往来。他的存在,能让她回忆起过去的荣耀,这些年的潦倒,能提醒她要是再不努力了,又要被淘汰了。
可他要是完全消失了,封景觉得人生要失去目标。
他们基本上是一体的了,骨血间纠纠缠缠,分不清你我了。
宋腾的平静没有维持下去,他手一颤,手上的书又掉了下去。
“封景,你还真是会为难我。”
“是啊,谁让你欠了我。”封景垂下眼,苦苦笑着。
封景送宋腾回房间的时候,在他房间里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宋腾见了,笑着问道:“怎么,怕我想不开吗?”
她的确是找他房间里的尖锐物品,却还是平静地答道:“没有,就是看你房间里的陈设好看。”
宋腾要是被这样的话糊弄,他就不是宋腾了。尽管知道她的心思,但宋腾还是没戳穿她。任凭封景,细细地在他的房间检查了一刻钟。
“你休息吧。”她检查了一番后,见没什么异样,就要离开。
宋腾在这时叫住她。
“如果真的想死,总有办法的。”
见她吓得身体颤了颤,宋腾笑了,冲她招了招手。
“别那么快回去,陪我说会话。”
封景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戴逸夫马上要去深山里写生,你要一起去吗?”
“封景点头,几位前辈也要一起去,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宋腾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然后继续问道:“一定要去吗?听说这次的行程不是特别安全。”
封景嗯了一声,然后说:“老师做的准备很充分,那座山的风景很原生态,我很想去看一看。”
宋腾自知拗不过他,就说:“那到了那里,你自己一切小心。”
封景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身体,一切小心。”
宋腾眼里波光微动,再也不是一派死水的模样。他感觉有一个绳子在拉着他,阻止他进入那个黑暗却充满吸引力的深渊。
她真的是他命中的劫数。
他起身,颤颤巍巍地走向她。封景仰起头看他,只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变了。
“你今天能再留下来吗?”
封景反问:“是不是我不留下来,你又要做傻事?”
宋腾摇摇头,有些委屈地笑了:“我困了,好想睡觉。”
封景躺在宋腾身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不是想睡觉吗,怎么还不把眼睛闭上?”
宋腾:“我怕闭上了,你就走了。”
“你现在真跟孩子似的。”封景无奈:“安心,我不会走的,你好好睡。”
“一场病,让我们之间变得不一样了。”宋腾脸上有了满足的笑:“一直病着也不是坏事,我倒想就这样一直病下去。”
“少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封景嗔怪着,又继续说道:“以前的宋腾,不会这样放纵自己下去的。这场仗,我相信你能赢。”
“赢了以后呢?我病好后你会怎么样?”
封景没有言语,宋腾猜出她的意思,所以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早晚有一天要离去,不管他再怎么不甘心。
“不说了,好好休息吧。”宋腾说着,把眼睛闭上。
他的模样,越来越消瘦了。就像是一盏快要把油耗尽的灯,小小的火苗一闪一闪的,火星子随时要灭。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脸颊,哪知道刚碰上,宋腾就睁开眼睛。伸手,将她往他怀里带了带。
“你干嘛?”封景脸上有了恼意,他真的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就那么待一会。”宋腾鼻尖碰了碰她鼻尖,然后说:“这让我想起了你离家出走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