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赵仲由又来了。手刚刚抬起来敲门,门突然开了。
洛倾璃站在阴影里,脸色平静,眼睛微微有些憔悴。
见到赵仲由,洛倾璃嘴角扯出一抹笑来:“阿由。”
少女的声音少了平日里那削金断玉般的坚定与执着,微微有些小声,似是在呢喃,听在赵仲由耳中,觉着十分温柔。
她还从未像现在这般柔弱过。
可以想象,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赵仲由心底一阵唏嘘。他与她,原本是不可能的。得知她要嫁往夜国,他生平第一次喝得大醉,然后在黑夜里哭泣。那时,他心中期盼这场联姻最好是夭折。后来,他的愿望实现了。她跑了,与夜国的婚姻也作废了。他很高兴,可是谁知后来又出了那样的事!洛国灭,她失踪,他从季弦歌的动作中寻出了她身在离国的蛛丝马迹,于是他马不停蹄赶往离国。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两年来,他一无所获,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在季国。
她受了多少苦啊
她天生便是金枝玉叶,哪里受得了那些苦楚?
心底生出涩涩的疼,赵仲由伸手,拉住了洛倾璃的袖子。
洛倾璃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然拉了她!他知道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所以他平时从未与她有过肢体接触,刚刚的举动,是他情不自禁。
现在,拉都拉了,他可舍不得放开。
洛倾璃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望着他:“中午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心情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
赵仲由摇了摇头:“是我不好,我没能帮你解决好难题。阿璃,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很饿了,我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点心和饭菜。我们一起去吃,好吗?”
洛倾璃深深地看着他:“阿由,你真好。”
赵仲由笑了笑:“你是我的妻子,对你好,是我应该做的。”
洛倾璃的眸子,几不可察地眯了眯。
平陵城府衙。
众幕僚及臣子坐在大殿两侧,个个摇头晃脑,纷纷叹着气。
月西瑶与月下坐在上首,脸色亦不好看。
他们来到平陵城后早已安顿好了,可是却迟迟不见平陵君。
已经八天了。
就在昨天,洛都的探子来报,平陵君被擒,已经五天了。
“让大家前来,是为了商议如何营救平陵君的,众位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月下开口道。
“唉!”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幕僚先是叹了一口气,迎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率先说道,“洛君已经死了,如今洛都是由洛倾璃与赵氏所管,新朝建立,必定要有几分动作,杀鸡儆猴这种事,他们是一定会做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君上落到他们手里,正合他们心意!君上的性命倒是没什么可忧虑的,可就怕他们知道了君上的身份。如若知道了,必定以君上为质,图我金银珠宝、马匹、粮食、城池”
“是啊!”另一个幕僚接道,“这是个无底洞啊!”
“但愿他们不知道君上的身份才是。”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七嘴八舌地反驳:“君上两年前攻入过洛都,多少人见过他的面目,如今,洛倾璃与赵氏必定已知晓了!”
“是啊,他们如今迟迟未动,必定是看中了这一点!”
“哎,君上好好的,怎么就会孤身一人去洛都呢?!”
洛都今时可不同于往日啊!
糊涂!君上真是糊涂啊!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月下咳了咳:“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计较有什么用?如今得想个法子,将君上救出来才是!不知诸位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救人?开什么玩笑?你当人家洛国的地牢是绣花枕头吗?人家好不容易抓了条大鱼,能让咱们轻轻松松就将人给救走?!
众人更是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其中一个胆大些的站出来道:“月大人,属下认为此举不妥。君上被抓,已经很令我们被动了,如若再派人去,恐怕是有去无回”
“不管牺牲多少人,也要将君上给救回来!”月下强硬地打断话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公子弦歌是我季国正统,他骁勇善战谋略惊人惊才绝艳,他一个人,绝对抵得过上万人。现在,不是讨论要不要救的问题,而是如何营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