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公子他爱你,他想要尽他最大的努力保护你、容忍你。他想让你快乐,他是那般地在乎你,在乎到一点点伤害都不想让你承受!”
从申屠府出来,她如同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备,神经紧绷得似乎随时都会断掉。他心疼她。在那么多的人里面,绿旋不是最好的,论才智、论反应、论心机,都不是最好的,可是,她却是最最忠诚的。所以,她被派到了她身边。
一片苦心,到头来,换得的却是这样的辜负!
“公子说,你才是奴婢的主子,让奴婢一切以你为重。公主,公子他真的很疼你。”
正文 第180章公主你不行
当年她失忆,见罪于洛姬,在宴会上刺杀他。那么多人在场,她伤了他,却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从信都出逃,即将嫁于赵仲由,他孤身一人闯入洛都,他恨不能杀了她,却终究是没有下手,她才逃过一劫;当年洛王宫,他意图带走她,却身陷困境,被囚地牢,百般羞辱之下,他失了颜面失了领土,却始终没有与她翻脸;公西氏陷害,以她为质,逼他自杀,他二话不说,举刀刺向自己
是的,他从来不曾亏待过她。相反,他对她一直是包容的,毫无理由地信任的。
除了带人攻进洛都。
如果说季弦歌带人攻进洛都是不可饶恕的,那么她为他指出那条路,便更是罪无可恕了。
所以,她恨季弦歌,更恨她自己。
她每天都将自己弄得很忙,从来没有一丁点休息,就是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场噩梦。那是悬在她心口处的一把刀,是扎在她脉搏里的一根针,是她一生的禁忌。
至于季弦歌,她不是没有想起过,只是不敢想,不愿想罢了。
国恨家仇,不共戴天,她当年因他而做了奴隶,他凭什么就不能做奴隶?!
可是,为什么,午夜梦回,总有眼泪湿透枕衾?
绿旋已经被带下去休息了,她的话语还萦绕在耳畔,经久而不绝。
“如果公主觉得他实在该死,那么,杀了他吧,何必那般折辱呢?”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杀他辱他,可是公主你不行!”
“哪怕是终身囚禁呢,也是好的。”
“公主若实在是不解气,那便杀了他吧!”
杀了他?
杀了他?!
呵呵
突然间,一股浊气汹涌而上,洛倾璃身子一倾,一口猩红的血从喉间喷涌而出。
洛王宫的有一个很大的马场。马场后面围了一圈铁丝网,铁丝网之后便是奴隶们的处所。
奴隶的住处,历来是光线最差、条件最烂、地段最不好、主人十分不喜欢的地方。又因着里面住了不少的奴隶,奴隶们因为长年累月地干活,流的汗便比较多,流的血也比较多,因此便显得极脏极臭极乱。
环境的恶劣、生活的艰辛使得奴隶们的身体越发不好,身体越不好就越发加重了脏乱臭的环境。如此周而复始、恶性循环,但凡是只靠近挨着铁丝网的一边,人们便会觉得恶臭难当令人作呕。
洛倾璃站在马场边上,靠近奴隶们的住所的铁丝网下面,眸子里神色晦暗。
一旁的绿旋亦皱起了眉,强忍着喉间那随时都有可能涌上的恶心感,有些悲伤地道:“公主,这地方味道实在是太不好了,你还是站远些,让奴婢进去传人就行了。”
洛倾璃神色却有些恍惚,没有说话,只率先走向铁丝网,跨过小门,走进了去。
走在通往奴隶们的住所的小径上,先前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越发浓烈了,就如同夏天的雷阵雨一般噼里啪啦地砸过来,真砸得人直不起腰。
绿旋原本就受了伤,身体尚未养好,见此情形早已撑不下去,蹲在一旁便吐了。
洛倾璃腰身仍然挺得笔直,侧首看了绿旋一眼,淡淡道:“既然不舒服,你便等在这里吧,我去去就来。”
说罢,也不等绿旋的回音,径自往里面走。
哪有主子进去做奴婢的却要等在外面的道理?绿旋为人本就实诚,见洛倾璃这副模样,她便是爬也要爬进去的。
待那股吐意稍稍淡下去一些,绿旋便强撑着站起来,去追洛倾璃。可是,脚才向前迈动两步,她便觉得那股味道如同黏稠的坏了的黄色排泄物一般向她袭来,糊住她的口鼻,粘住她的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