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承认,这法子虽然简单粗暴,可是效果却极好,果然是戳心戳肺,令人痛不欲生。
马车似乎行驶了许久,中间她听到过小贩叫卖的声音、有人弹琴的声音、茶楼里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说书声、以及人们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她不由地猜度着这是哪条街。
她自小在洛都长大,对于洛都的街道了解得如同自己的手指。
她看不见,可是听力与感觉却比以往灵敏了不少。
可是,马车太快,车轱辘声太大,她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出即将要到达的地方应该不是个好地方。
这个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可是这里却静悄悄的。
能是什么好地方?
洛倾璃心下一颤。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有人上了车,将套着她的口袋解开。
新鲜空气袭来,她呜呜地叫着,示意来人取下她口中的布条。
来人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拿出了布条。
洛倾璃抿了抿唇,道:“秋芳。”
半晌,一片寂静。
洛倾璃越发笃定了,她“看”着前方的人,继续道:“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这样的事,不是你来做,难道还能是她自己亲手来?秋芳,你难道就不害怕吗?大王的手段,你是清楚的,你以为我出了事,大王不会查吗?一旦查下去,会查不到王后身上吗?一旦牵连到王后呵,以王后与大王的情意,大王自然不会让她太难看,可是大王的心里绝对不会原谅,动不了王后,动一动她身边的人是完全可以的。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你觉得王后能保下你吗?当然,以你与王后的情意,王后自然想要保下你。可是大王呢?大王容得下你吗?”
秋芳的呼吸窒了窒。
洛倾璃笑了笑:“我无所谓。我反正是不想活了,死不死都没有关系。可是你呢?你是王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你前途不可限量,有大好的年华在前面等着你,你甘愿为了我而自毁前程吗?”
秋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夫人怎么就敢确定是奴婢?恕奴婢愚钝,奴婢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出门之前特意沐浴了,将以前熏过香的衣服都换了才来的,我自问没有露出一点马脚来。”
她哪里知道?她只是猜测是她,故出言诈她,没想到就这样诈出来了。
“这也不难推测。”洛倾璃平静地道,“将我弄出王宫,一定不是大王的主意。今天大王要去东都,季大人便惊了马,然后绿旋便不得不离开,再然后就是哗变这里面的手脚,兰嫔是做不来的,只能是王后与月大人的手笔。这样的事情,王后自然会派出最得力的人来做,王后身边最得力的人,除了秋芳姑娘你,还能有谁?”
原来她只是推测到的
那么她刚刚,是在诈她?!
是她自己沉不住气,被发现了。
秋芳拢起了手:“夫人既然已经猜到了,便不该说出来。奴婢与夫人说不上什么交情,加之上回下毒,夫人定是恨毒了奴婢。奴婢做了太多不利于夫人的事,夫人难道就不怕奴婢杀人灭口吗?”
洛倾璃笑了笑,道:“从根本上来讲,我与你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冲突。你之所以那么做,无非是受制于人罢了。况且,她既然让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弄我出宫,想来必定不是想要了结了我,要不然,这一路上你早就动手了。让我猜猜看,她让你把我弄出来,应该是想要我彻底地被大王厌弃吧!大王本就恨透了我,可是却因为男人的自尊心,而舍不得这么快就让我死,要他厌倦我,除非我被卖到青楼,被许多人所辱。我说得对吗?”
秋芳颤了颤,没有回答。
洛倾璃又笑了:“可是秋芳姑娘想过没有,洛国的大长公主有驸马,并且还曾养过不少奴隶。也就是说,我有没有与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大王心里清楚得很,可是他依然没有厌弃我。秋芳姑娘,你觉得我若是被卖到了青楼,大王便不会再要我了,是吗?而作为这一主谋的你,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你想过了吗?”
这个问题,秋芳想过。而且,还深想过。
大王自然不会对离夫人怎么样,离夫人做下了那么大的事,大王不过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罢了。一国之君,因为离夫人,一再地出尔反尔。
大不了就是多骂她几句再“宠幸”她几天!
前朝褒姒,也比不过离夫人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