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有的花花草草都被她翻遍了,她便去寻了往返杭府与自家之间的小谷原,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她听说了那些拳头大的人参都是长在山尖尖谷勾勾中的,若是拔了一株半株回去每天长个十来个,那她也不用愁买了丫头付不起俸例了,不由往谷原深里头探了探,反正荆条一丛丛如今还是日头不用担心猛兽什么的。
偶尔有些可爱的松鼠肥肥的小野鸡从眼前过只背了个小竹篮的她也只能眼巴巴瞧着,想着若是下次来定是叫上父亲带着家伙一定是能够满载而归的。再朝着坡上走了走,有一些红果子滴溜溜沿着脚掌子宽路滚下来,她捡了两个滚到脚边的用布裙擦了擦咬上一口,是成熟且香甜的果子,便是一路捡过去。心里想着,这个谷原有野味又有果子,在这边隐居避世都是可以的。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个岩洞,一边横着的几束荆条好像是新砍的,把那洞口松松地一堵,好似是农家为了圈养鸡羊建的小屋。她拨开了荆条往岩洞里面张望,平常人若是做这个动作铁定是贼眉鼠目的,可是美人做出来便是不同,明眸挣得老大樱唇抿紧着,待看见里面的男子时,水汪汪得大眼珠似颗夜明珠般瞪得大大得,当她转身要逃开,却是犹豫了。因为男子的身旁有个大箱子,里面有很多亮闪闪得珠宝洒了一地。
是洒了一地那么多啊,那个半翻在地上的箱子里盛了她两世都没有见到过的珠宝,似个聚宝盆一般差点要亮瞎她的眼珠子。沈卿卿最后咬咬牙,稻草铺上的男子后背插了两只箭,还都在胸口位置,血染红了稻草铺子,若是不死也花不了这么多的宝物,何况她盯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未见那男子动一动,或是死了或是快死了。
她想不了那么多,拨开了蓬塌塌欲陷的荆条子轻手轻脚地钻进去,这么多的珠宝呢,大的能正好放在手心里头,小得也有指甲那么大,这么一箱子若是变卖成金银一辈子都不用愁吃喝了,心不由地动了动,不过理智告诉她若是真搬出去铁定要招人耳目夺了去,放竹篮子里也不成,于是只是两个袖兜子里装了一些,正要悄悄地离去,听到屁股边上的男人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本就做贼心虚的沈卿卿吓了一跳,回了头去看那男人的脸,这一看便是一屁股坐在了棱棱角角的珠宝上,疼得她直哼哼,又瞬间捂住自己的嘴。
轻轻蹲起来向男子移了移,一张惨白毫无血色得脸,干裂的嘴唇张开了似是呼吸都很困难,沈卿卿玉手摸了摸,还有鼻息,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便是盯着那男子的脸瞧了好久,久到她都把身后的珠宝给遗忘了,终是嘴里叨咕了一句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算是欠了你的”,才把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转到他的身上。
这个受伤的男子正是让她又恨又惧的霍亚夫。
沈卿卿一路上摘了些果子和草药,也备了砍树杈的小刀子,虽小但是极为锋利,是沈父专为闺女做的。盯着那粗布衫上的血红红的还一直往外渗呢,若是不快点止住血恐怕小命就要没了。一般人都以为要止血就不应该拔箭,其实正好是反的,她利落地用刀子把周围的衣服划开,男子后背的肉向外翻红着还带了浓浓的血腥味儿,沈卿卿要用极大的忍耐才能克制呕吐的冲动。心里念到,当手中的是一只畜牲便也不怕了。救了是他之幸,死了便是他的命。
幸而箭深的地方不在心脏上,心脏位置的箭插得不深,当把两只箭都用刀子呕出来时,她身上的衣兜和小衣汗湿了,男子也只是若有若无哼了哼,气息却是越来越浅。真的要死了么,沈卿卿不由地恍了神,不能死啊,这样算什么啊。许是觉着人临死之际尚有一口气息便能听见人说的话,她沙哑着嗓子凑着男人半边侧脸道:“霍亚夫,我真的后悔了呢,我不该欺骗你的,你若是死了,就不要再惦记我了。”说到这里,连她自己都被懵了,是啊,他还要回来找自己报仇的,怎么可能这么就死了,他还没有当上皇帝跟前的大红人,还没有成为赫赫风光的一等侍卫,又怎么会现在这个时候死,看这个地方也是被人隐藏了的,他定是还有同伙在附近。
想到这里,沈卿卿一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往他嘴中送去,方才还气若游虚的男子当纤玉手指送入嘴中时奇异地就吸上了,干裂的嘴唇上都沾满了女子手指上的血,沈卿卿想,或许真的是前世报应,老天留着她的奇异禀赋便是要偿还上世所负了的人。
她拔出自己的手指恼恨地瞪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男人,可真是用力呢,手指头都肿了。她从竹篮子里拿出一个黑瓶子,里面是她清晨刚采集的花露,掺合了用嘴咬碎的三七叶儿敷在男人的伤口上,再撕了裙摆里头的棉布子把男子胸口裹了一圈,还好是为了上谷原特地穿了两层的裙衫,撕掉一层也看不出来。男子胸宽体阔,她那般要用布子裹紧伤口就必须绕过男子的胸口,当小手触摸到他温湿的皮肤时,脸还是红了红,想到前世临死前男子便是毫无怜惜地在体内冲撞,便是又恨上心头,手下也不再顾忌,倒是使出了吃奶力气把布子绷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