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有羽便是中意上这样的女子啊,她要如何再去争取呢。柳青青也是个骄傲磊落的,正决定退却时,又见到女子黠黠一笑,翘着樱唇朝她道:“不过若是五千金的话,我可以答应你的。”柳青青一喜,五千金虽是个天大的数目,但是从她庞大的嫁妆之中拿出五千金也是不成问题的。毕竟,杭有羽是她从小就中意的啊,只要沈卿卿愿意放弃,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智慧也足够使他爱上自己。
沈卿卿可是打了个一手的如意算盘,因为自杭有羽与她表白之后,她便回忆起来,前世在父母死后她找寻了他有好一阵子,直到后来才打听到,他中了探花郎便被任命为岭南巡督到乾临南关督查战事去了,那场战乱足足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得到平息,待到他回来加官进爵,昔日的人儿早已另嫁,不然也不会一直未娶,这个她都是后来靠着世子幕僚才打听到的。白白便拿了五千金,这个便宜若是不占,她可不是成了傻子了。
笑得脸儿整个都绽成了花儿,她迈入了素落院,被告知他不在院子里,便是寻到了别苑小亭,听到亭子里头笑声朗朗。树杈上的阿力正是好眠,见到她往这边走来,换了个姿势又是睡了。沈卿卿近了亭子,见到杭有羽一袭墨白镶金纹边儒云袍,长身玉立身姿卓然地站在玉石案前,而另一边是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灰墨云纹银雾长袍,背身而立,稍显瘦弱不过挺得笔直,一看便是富家公子。两人站在那里,风姿翩然犹如一幅画般令人不忍心打搅,她对美的人和事向来是敏锐,一时也看得赏心悦目不愿离去。
正文 第40章 是凤非泥
只听到少年朗朗的声音传来:“如何?”杭有羽淡而无波道:“甚好!”他本来就内敛不显喜怒,能得到他评价甚好的东西一定是个宝物了。沈卿卿心雀神舞地凑近了,见着两人举着一副画卷,一朵白莲从红泥中浮出来,甚是生动有致。她瘪瘪嘴,转身正要离去,却见少年喝住了她:“那个丫鬟,请止步。”
沈卿卿堪堪停住了步子,转身一礼道:“公子,我名沈卿卿。”那少年瞧清了她的脸儿,有一抹惊艳掠过,不过瞬而又恢复了平静,美人他也见了不少,不过没见过这般傲慢无礼的,他方要向杭有羽夸耀妹妹的墨画,却被女子瘪嘴抬步离去的神情给着恼了,一身粗布衣裳铁定是府里头的丫头,还是个看不懂宝物的丫头,所以便出声叫住她。听到她不卑不亢,白皙莹润的下巴抬地高高的,顿是生了调戏之意,便摆摆手道:“你过来!”
杭有羽在一旁没有吭气,瞟了一眼她,心里也是着恼的,这么多天来阴雨阵阵,头痛了那边多天总算把人儿盼来了,这个无情狠心的女子,偏咬碎了牙又拿她无奈。他清楚这个挚交不是个胡来的,也由了他去捉弄。
沈卿卿一近了,少年便拿起画卷置于她身旁打量,啧啧道:“清莲出于墨泥,濯然其华。”这日沈卿卿正巧着了一件土泥色的粗布衣裳,还真和画中的泥巴相似。纵然诗歌书赋不通,她还是听懂了,何况这少年打量的神情忒地无理,斜睨了她一眼便热切地转回画轴,令任何人看了都会不舒服。
“公子,你眼拙了……”沈卿卿故作不知道地嘲笑了一声,拿过少年手中的画卷摊开在玉案上。殊不知,她琴棋书画,唯有作画乃是一绝的,曾经与世子府的众妾论才艺,她若说在作画上是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玉案上并没有笔墨,只有早先摆上的一壶大红袍,那壶子里的叶儿早便冲开了,水也是呈现浓红色,她竟是开了壶盖子,以手指头为笔,以茶水为墨就着书卷那毫无章法的红泥笔走龙蛇起来。
两个男子看着眼前的少女都是目瞪口呆,她的身形还稍显稚嫩,不过纤细有度,白腻云润的肤光罩在墨泥色的粗布衣裳里面隐显诱人的曲线,而她闲散悠然不齿的神态有种娇憨与嗔色,不甘挑衅的举止言语也带着勾人的可爱。书卷上晶莹玉润的小指头缓缓飞舞,与玉案相得益彰,一时竟辨不清是玉是指。
待完成了,沈卿卿满意地用帕子擦擦手指头,娇声道:“公子,你看。”那少年回神一看,更是讶异吃惊,这画上哪里还有什么白莲墨泥,分明是一幅游凤出云图,那团红泥被她用茶水勾勒了几笔竟然成了一只翘首欲飞身姿跃起的红凤凰,而那个所谓的白莲也层层隐没变成了众云中的一片。上一世,沈卿卿喜爱勾勒一些龙凤花样儿拿去给世子做成腰间锦穗子挂在腰佩上,自然是熟悉的,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随便画出个逼真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