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见面彻底打乱了他原本平静如水的心。之后这一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无法控制自己想再见到她的冲动。
正好前段日子花武从关外回来,带回不少好吃好玩的新鲜玩意,是打算给花婉和花晴两姐妹的。他就有意无意地提起要办事,顺路可以把东西送去,花武答应了。
出发前他特意收拾了一番,穿了一身新装,命手下人抬着几箱子东西来到瑢王府,却被告知瑢亲王不在府上,而花晴近来都住在煜王府。那时他并未多想,只当是李瑢不在,花晴独自留在府内觉得无趣,去找自己的姐姐作伴。
他随即来到煜王府,想到即将见到花晴,他内心万分激动,谁知见到她第一眼,暮东山就感觉不对劲。她身上透出的那股忧郁和焦虑是他未见过的,这让他疑惑不解,但却不好开口直接问。
直到他说到去过瑢王府却没有见到李瑢时,花晴神色大变,他才明白 - 她的不安是因为李瑢。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因为暴雨不停,暮东山在煜王府留宿了一夜。
他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回忆起昔年往事,思绪起伏、难以平静。
离床不远处的圆桌上,一颗豆大的火焰在清油灯里跳动着,把床框还有掀起的重重帷帐,映成一片灰蒙蒙的影子,淡淡的没有边界。
暮东山就躺在这片淡影中,直躺得手都麻了,才从头下抽出来,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侧躺着,面对着窗户:窗外浓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满天满地的还都是疾风骤雨,雨水声极重,像一盆一盆地泼在廊上。算起来已经过了子夜,但他却依然毫无睡意,倒是一直侧躺,把耳朵压得生疼。
这样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暮东山料定这一夜无眠,干脆起身,在床上抱膝坐了一会儿,然后下床走到桌边,把那一点昏暗的烛火拨亮了些,接着就在屋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如愿地在一个旧木匣里找到了笔墨纸砚。
暮东山将找到的东西摆在桌上,往砚台上滴了两滴凉茶水,然后拿起墨块磨了起来。他磨得很慢,一边磨墨,一边思考。等他打好了腹稿,墨也磨好了。
暮东山将笔沾上墨,提笔略作思忖,而后写下一封信来。
这场雨就这样松松紧紧地下了一整夜,把秋老虎的最后一丝暑气也悄无声息地卷走了。
次日清晨花晴醒来,还没掀开被子,就已经感到从窗缝里钻进来一屋子的秋寒。
昨晚她睡得不大好,听了一夜的雨声,到了寅时左右才困意上涌,昏昏沉沉地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她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对外面唤道:“春香,采菊。”
采菊推门走进来,边走边道:“来了。”
门只开了一道缝,寒气就跟了进来,冷得花晴打了个寒噤,忙道:“快关门。”
采菊把门关严实了,对花晴道:“夫人还没出去呢,外面更冷!就跟昨晚下的不是雨似的,倒像下雪。”她抱着一叠衣服进来的,放在花晴的床角,掀起被脚,把衣服塞进去,用被子压住捂着:“这是婉夫人给夫人找的衣服,先捂一捂,捂热了一会儿好穿上。”
花晴往被子里缩了缩,索性不下床了。采菊端了一壶刚烧好的热水,倒在铜盆里,混了凉水和花瓣,准备给花晴洗脸。她把手探进水里一边试着水温,一边道:“春香在厨房等着取饭菜,一会儿就拿过来。”
花晴问:“婉夫人吃过了?”
采菊“嗯”了一声:“婉夫人早就起了,她猜你晚上没睡好,叫把饭菜拿到房里来给你吃。”
花晴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低声道:“我睡得还行。”
采菊瞧她眼睛肿得跟两个小桃子似的,叹道:“今天这么冷,要不就别出去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花晴听到“家”这个字,眼神里透了些失落出来。采菊见她神色黯然,想找个别的话题,于是说道:“那个……暮将军走了。”
花晴果然回过神,问道:“他昨晚住这里了吗?”
“嗯,昨晚雨太大,婉夫人留他住了一宿。”
“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才。”
花晴慢慢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晴儿,你起来了?”是花婉的声音。
花晴应了一声,花婉推门进来,见花晴还在床上躺着,便笑道:“你倒是聪明,知道外面冷,干脆缩在被窝里不出来了。”她走到花晴床边坐下,问道:“昨晚睡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