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晴心里这才释然,点了点头。她上下打量了阿柳几眼,见她肌肤如雪,脸上天然像浮着两团粉色的薄云般楚楚动人,心中暗想:“不愧是天香楼的花魁,果真算得上沉鱼落雁。听说那个秀红是花榜第二,大约也确实不差。”
想着,她心里好大的不痛快,冷声对阿柳道:“你随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阿柳跟着花晴进了木屋,花晴在桌边坐了下来,阿柳则在旁边站定。
花晴瞧着阿柳问道:“你叫柳如烟?”
“是。”
“今年多大了?”
“过了本月初三就十七了。”
花晴心想:“还很小,我大了她整整五岁。”这么一想不太高兴,又问:“你父母呢?”
“都不在了。”
“你……”花晴接下来想问阿柳何时进的天香楼,又觉得这问题大概对阿柳来说是不愿意提的事,这样直白地问总是有些伤人。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想知道这件事,就没问。
阿柳不知她所想,半天不见她说话,也有些奇怪,便瞧了瞧她。
花晴却正在琢磨着,想再问问阿柳那秀红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但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偷摸打听一个青楼女子,传出去倒显得她小家子气。这样左想右想,发现竟然没什么可以问的了,心中一时烦躁,就往门外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出去吧。”
阿柳乐得自己一个人呆着,对花晴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花晴瞧着阿柳的背影,心里也是有些纳闷:“看她身上连半丝风尘之气都没有,不似青楼出身,反倒带些天真的孩子气。真奇怪……难道书里写的那些名妓作风,都是渲染出来的么?”
花晴是大家闺秀,从未去过风月场所,对青楼女子应该是何种模样哪里有一点点的概念?因此只是觉得内心里并不十分讨厌这个柳如烟,便也不去想了。
她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坐等,也不知等了多久,山里起了微风。
那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往窗户缝里钻,吹得窗外的树叶子哗啦哗啦地轻响。花晴听着听着,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早就已经过了晌午了。花晴估摸着前堂上该完事了,赶紧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跑到了隔壁。
就见门大开着,飘出一股子湿重的草药味。原本架空的床板此刻被平放在了地上,胡大拿换了身衣服躺在上面一动不动,手脚僵直,双眼紧闭。但神情平和,脸色恢复如初,看着像是好了。
旁边的木椅上坐着赵四海,正守着胡大拿出神。
见花晴进来,赵四海忙起身道:“晴夫人。”
花晴环顾四周,问道:“王爷和金贵呢?”
“瑢亲王说山里有很多珍贵的草药,让杨五带着去山里转去了。”
花晴心想:“他倒是寻着宝了。”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四海站在一旁,稍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在市井长大,平日只在戏文里听过一点儿关于皇家的事,什么时候亲眼见过活的皇亲国戚?现在见着了,规矩不懂,不知道该干嘛,只好就那么站着,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
花晴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问道:“柳如烟呢?”
“山寨里现在没人啦,连厨子都跑光了。已经过了晌午,柳姑娘说给大伙儿做饭去了。”
花晴点了点头。
赵四海见这位瑢亲王的夫人长得十分精致,像个精雕细琢出来的瓷娃娃。但从面相上来看有些刁蛮,好像不大好惹。因此她不说话,他也就不敢随便吭声,俩人在堂上这样两厢不言声地对着,互相都觉得有些尴尬。
赵四海站了一会儿,忽道:“柳姑娘不熟悉山寨,我去给她打个下手。”见花晴不反对,赶紧就跑了。他一走,花晴也舒了口气,她也不愿意跟个陌生男子-还是个土匪,在一堂对坐着。
但赵四海走了,堂上还有一个胡大拿,花晴看见也是好生心烦,但又没其他地方可去,心里不由地就怨起李瑢来:“见到草药比见到我还亲。既然已经把人治好了,不说赶紧走,倒闲逛起来了。金贵也是,分不出个轻重缓急,也不说劝劝王爷。万一这些山贼要是动了什么坏心眼,害了王爷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忽然不安起来,坐也坐不住,站起身在堂上来回地直转。越转越心焦,最后不自觉地就长吁短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