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他都不可以拒绝!
他们夫妇欠他一条命,他这么多,也难报万一!
这一天,梦连诗照例吃了药,却在元清收拾药碗时,第一次开口,“你答应我的事,应该兑现了吧?”
元清的身子一僵,这是半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开口,却说的如此令他心里如此堵得慌的话!
诗儿,我不过是想要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能够再多一点儿,再多一点儿就好!
这样的心愿,难道你都不愿意成全吗?
“你穿好衣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届时,你什么都会清楚!”
梦连诗听了,只是静静的下床,去了隔壁的更衣间,半刻之后,她穿着一袭素衣出现在了元清的眼中。
“可以给我挽一个发髻吗?”
她静静的坐在铜镜前,语气平静,似是无意说着。
这话听在元清耳中,却宛若天籁,“好!”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见他,你也换了这身衣服吧!第一次祭拜,总要穿的正式!”
握着梳篦的大手,不由得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她那般聪明,怎么会猜想不到?
所以,这段时间,其实她不是在和他闹别扭,而是在生她自己的气?
“傻丫头,有什么气,你可以冲着我来发,为什么要憋在心里生自己的气?这样很伤身的,知道吗?”
隐忍多日的泪,因为他这句心疼她的话而落下。
她转身抱着他的劲腰,眼泪一个劲儿的落下,“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傻?”
“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甚至没有与他说过几句话,他怎么就那么傻?”
元清只是抱着她,静静聆听她的话,心中何尝好过!
佛语有言:生亦何欢,死亦何哉!
人生在世,谁人可以不死?只是这死,或成佛涅槃,或成魔堕落!
元清深知她心里的痛,轻拍她的小脑袋,“诗儿,悠悠因果皆随缘。它告诉我们,世间的事瞬息万变,它的开始到结局,都是因为一个缘字而来。有缘而结合,无缘而离别!我知道你一时之间不一定能够看得开,所以我给你时间!”
梦连诗手下用力,紧紧的抱着他,好像抱着求生的浮木。
“子安,我一直都认为爱很细微。我什么都不说,你却都懂!”
“所以,我们一起去看他吧!”
他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许久之后,静静颔首。
时下正值初春,春色盎然,满山花争艳,戏蝶翩舞,鸳鸯正缠绵。碧水悠悠绕山峦,柳叶千千春风翻。绿野千里,又是满园桃花开,万物回春新芽伸尘埃。细雨如针,点点缠琼楼,清风如梦,段段揉年华。青山依旧常驻,绿水任是东长流,只是桃花再现,却负了韶华。
皇陵处,静静矗立着一座崭新的陵寝,雄伟高大,透着一丝霸气。
千千柳叶下,站着一双穿着白衣的人儿,有男子指着那座高大的陵寝,对着身边的女子语调温和,“诗儿,他就睡在那儿!”
梦连诗颤着脚步,一步一步的挪过去,脚下一软,跪倒在地,眼前浮现的是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他邪魅的笑,她冷情的讽……
那不过是数月之前的事情,没想到,几月之后,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座冰冷的陵寝,她甚至,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
“月天擎,你这个笨蛋,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傻,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不在我的心里,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不值得!”
“你这么做是要我永远记得你吗?不,我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记得你的……”
“你那么费尽心机治好我的病,只是为了让我这么难过吗?你我明明是萍水相逢,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你堂堂帝王之尊,何以你要为了我而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身后,传来元清那似乎永远淡静的声音,“这里不过是他的衣冠冢,他的尸体并不在此处!”
“为什么?”
她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元清这么做的目的。
“临终之前,他曾嘱托过我,他一生其实最爱逍遥,这一辈子已经被禁锢了,不想在身后还永远困在这里!”
“可不论如何,他是月国的皇帝,于情于理都该埋葬于此。是以,我将他的尸体偷了出来,葬于他想要长眠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