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北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一些有关镖局的事情。
他们镖局通场保的是粮镖和物镖,也有人身镖,当然也顺带送信。只要你肯出钱,基本上什么都能保。他们收费是按路程远近、货物的重量、贵重程度来收的。镖局的获利颇丰,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这些做镖局生意的,多半在官府有些靠山,在绿林也有关系,而且自身功夫也不能弱。即便是有靠山有关系,但也不能保证走镖就能万无一失,毕竟财帛动人心,那些劫匪是前仆后继,这些镖师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一次出远门,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张小北不由得感慨,真是干什么都不容易。
这一路上,张小北学到了不少经验,还学会了扎营做饭,照料马匹。他身体的耐受力比以前又强了不少。
张小北想着,这么锻炼下去,三年后,他再也不怕贡院里的恶劣条件了。
张小北一路走,一路打听着关于寻音的消息,可惜一直没有她的音讯。张小北也不气馁。晚上歇脚时,张小北会问同行的镖师有没有听说过府城或是阳郡有谁家丢过女儿的。他们倒是提供了几个,可张小北一问,发现年龄对不上。因为这些人家的女孩是最近几年才丢的,女儿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岁左右。寻音今年差不多二十了,按她五六岁走失算,那也是十四五年前了。
张小北跟着威远镖局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府城。王镖头带着众镖师前去交货,张小北跟他们道别,并说以后来回府城还要找威远镖局。他甚至想到,假如以后自己有能力在府城定居,娘和姐姐要来府城也可以找镖局,那样,他就不会那么担心她们的安全了。
告别众镖师后,张小北在城南找了间便宜的客栈住下,然后再出门去打探消息。
府城的文风比成新县要兴盛许多,书坊多,文人多,茶楼里、酒馆里时不时就聚集着一帮文人士子在那儿切磋文章,谈论时事。张小北也去旁听过几回,觉得挺值得一听。
张小北按照之前寻音提供的信息,曾经去本城几个武将门前打探过,并没有什么发现,他向茶楼的茶博士打听,也没听说他们曾经丢过女儿。
张小北不由得感慨,这茫茫人海,寻个人还真是如大海捞针。
张小北又想起苏师娘写的那封信,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慎用这个人情,以后实在有需要再上门求助。
张小北白天就在府城的各大书摊或是书坊里看书,遇到合意的就买一本回来,晚上回客栈抄书,抄的书拿去卖,多少够点饭钱。他倒是有心参加文会与同行切磋交流,可是他在府城没有认识的人,也没人带他参加。这个时候,张小北不由得想起了陈复他们几个,记得他说过要留在府城的。想到这里,张小北不由得一拍脑袋,当初忘了问陈复住在哪里了。也不对,陈复当时住在客栈,现在肯定早就不在那里了。罢了,若是有缘,他们肯定能再相遇。
张小北偶然想起了他们四个一起租的那个院子。虽然早已是物是人非,但张小北还是想去那里看看。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树还是那些树,只是住的人换了。里面早住进了新房客,张小北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只是在院外看了一会儿,发了一会儿呆,便又悄悄地离开了。
张小北突然想道,如果寻音也在府城,那么她会不会也来这里看看?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张小北又去了几次,有一回还撞上了西院的邻居,就是王世虎喜欢的那个白白胖胖的姑娘。
那姑娘一看到张小北先是一脸惊喜,当她得知张小北是一个人来的时候,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
张小北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接着,他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她有没有看到当初跟他们一起住的那个……小伙子。
姑娘想了一下,慢慢说道:“哦,我是没亲眼看见,不过我奶奶说她好像看到了,我还说她人老眼花了。”
张小北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
从这天起,张小北有空就来这附近溜达。有时早上来这儿跑一圈,有时是晚上来散个步。
如此坚持二十来天后,终于,在一个暮色苍茫的黄昏,张小北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小北站在路边,默默地看着她越走越近。她依旧穿着他的那身半旧衣裳。
蓦然之间,寻音也看到了他,她的脚步不禁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