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琰吃到七分饱,就将食物和水重新整理好,放回包袱里,看了眼还在和干粮奋斗的欧阳流霜,小心地走出隐蔽地。
这个时候,偷袭的人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几具尸体,有两个是侍卫的,还有一个是那蒙面人的。
那群侍卫就近挖坑,打算把他们埋起来,见谭琰过来,一时间警惕非常。
谭琰友好地笑了笑,问:“为什么敌人的尸体也要埋起来?”
辰风炎正坐在车里呢,听见谭琰的声音,也有些激动,就打开车门,走下车来。
谭琰看了他一眼,将视线重新集中到那些侍卫的身上。
“谁不是娘生父母养的。各为其主罢了,我们和他们又没有深仇大恨。犯不着。”
谭琰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看着辰风炎:“我不知道刚才的人算是谁的势力,但是这一路上,除非你向我求助,否则我不会出手。”
那些侍卫都有些惊讶,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见辰风炎的脸色不对,赶紧埋头挖坑,表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谭琰看着他们,笑了笑,又看看辰风炎,道:“我不是谁的工具,也不是什么筹码。辰风炎,等你知道了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再来找我。”
辰风炎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了。
谭琰却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哦,在你安全到达京城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虽然不用我说你也一定知道。”
谭琰很快就离开,因此没有看见,辰风炎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怎样受伤的神色。
他依旧安排了死士,并且让他们退到谭琰的保护圈之外,就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更多的,是为了护谭琰周全。
可是,他这人生第一次不为自己盘算,却得到了这样满是猜忌和戒备的反馈,让他怎么能好过?
刚才蒙面人的出现,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但谭琰却把他们当成是他逼谭琰出面表示自己站在他这边的举动。
谭琰,在你心里,我辰风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阳光明亮得晃眼,辰风炎的眼底却一片幽深,宛如冰寒彻骨的深渊,找不到救赎的机会。
半晌,他轻叹一声,转身示意侍卫们埋好了人就赶紧做饭赶路,自己则重新回到马车,再也没有动静了。
欧阳流霜见听见谭琰回来的脚步声有点不对劲,赶紧擦了擦嘴角,凑上前去:“谭琰……”
谭琰一巴掌将他的脸拍到一边,皱眉:“有话好好说。”
欧阳流霜嘟着嘴,一双圆圆的杏仁眼中满是委屈:“我只是想跟你说,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没关系。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谭琰愣了一下,看着他。
辰风炎满心算计,是因为他从小的生活环境。
辰家作为百年大族,又是整个东国军队的精神信仰,辰风炎十六岁临危受命,之后又被人认为是辰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身上背负的压力和期望,可想而知有多重。
但是欧阳流霜就不一样了。
依照洛未的性子,要是有谁敢给自己这个宝贝徒弟一点点不开心,估计他能让人家全家不开心吧?
再加上欧阳流霜大大咧咧的性子,就算会耍耍心机,也不至于高深莫测得让人胆寒。
谭琰抿了抿嘴唇,看着欧阳流霜:“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喜欢我?”
欧阳流霜眨眨眼,有些迷惑:“我说了啊,我说你活得特别真实,我很喜欢!”
谭琰嘴角抽了抽,耐着性子解释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好让人喜欢的,你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给我听?”
“哎?”欧阳流霜一下子兴奋起来,“原来谭琰你需要安慰啊。咳咳,好,听我的!”
欧阳流霜一撩衣摆,盘腿坐下,一副说书人的摸样,捋了捋不存在的长胡子,压低声音,缓缓道:“想当年,那时初见,真真是恍若惊鸿,明艳照人。你那般矫健迷人的身姿,还有那顾盼生辉的双眸……”
“你要是再胡闹,我就先走了。”谭琰拎起包袱,作势要走。
印主已经爬到她的怀中,脑袋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谭琰丝毫不怀疑,要是任由欧阳流霜这么胡扯下去,印主迟早会忍不住在他脸上来点什么“到此一游”的印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