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宋烨修要带她进宫面见郁竹正的,流沙也说了,那水妖现在正在皇宫中供着呢,是不是说,她今天极有可能能见到那水妖?
她边低头想着事情,边慢慢地往前厅走去,还没进门呢,就被宋烨修按住了肩头:“怎么这么没精神?昨晚没休息好?”
谭琰抬头,看着宋烨修带着浅笑的脸,脱口而出:“你怎么可能放过水妖呢?”
宋烨修是谁啊,人不犯我我都犯人,他在水妖手中吃了亏,怎么可能让人这么皆大欢喜地将水妖带走放在东国皇宫里供着呢。
宋烨修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那高深的劲儿,是个流沙都比不过他。
谭琰见问不出什么只好轻叹一声,和宋烨修一起用了早膳,等宋烨修处理完一些事情,辰时的时候,和他一起进宫去了。
郁竹正这个时候刚好下了早朝,正在御书房和宰相商量事情呢,就听外头大太监通报:“陛下,宋国师求见!”
郁竹正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看着宰相,轻叹一声:“阁老先回去吧。”
白发苍苍的宰相笑着点了点头,从侧门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提点道:“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凡事,明理、明德为上。”
郁竹正愣了一下,看着老宰相,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个宰相是他还是太子时的太子太傅,到了他登基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可以告老还乡的年纪。只是郁竹正不舍得,才没有放行。
但除了攸关生死的大事,老宰相已经很久没有和郁竹正说过这种带着点教训和提点意味的话,这种变化,让郁竹正对待接下来的见面,更加谨慎起来。
宋烨修本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再加上谭琰性情大变,郁竹正对于自己能够像以前一样掌握她,没有半点信心。
不过还好,谭琰进了御书房,老实地对他行了个礼,并没有仗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就藐视皇权。
这起码说明,在谭琰心里,他这个东国的最高掌权者,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给两人赐座之后,郁竹正将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屏退,偌大的御书房中,只有三个人影,静默地相对而立。
宋烨修笑了笑,率先开口:“我这个女儿,对于皇宫一直很好奇。不如,陛下就挑几件有意思的事儿,跟烟儿讲讲。”
这一开口,就带着理所当然的挑衅。
知道的这是要听皇宫秘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戏班子在唱戏呢。
奇怪的是郁竹正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笑着看向谭琰:“要说皇宫中和檀烟你关系最密切的,除了那件东西,不作他想了。”
谭琰愣了一下,隐隐有种预感,她就要见到那传说中的水妖了。
果然,郁竹正从龙椅上起身,伸手在扶手上捣鼓了几下,龙椅以极快的速度往一边滑去,御书房正中富丽堂皇的墙面中,露出一个洞口来。
谭琰的座位就在御书房的台阶之下,可以很轻易地感觉到,这个洞口中吹出来一股带着湿气的风,可是天气这么冷,这风却带着些微的暖意,让人很舒服。
见谭琰眯起眼睛,眼中带起惊讶和满足,郁竹正笑着点了点头:“我把它养在了皇宫的下面,檀烟姑娘可以随我去看看。”
宋烨修浅笑着牵起谭琰的手,带着她往台阶上走去:“烟儿,你可要看仔细了。看看……东国皇族是怎样养着一个……”
宋烨修最后的两个字说得实在太轻,他们又刚好在这个时候走进那个洞口,谭琰一分神,就没有听清。
只是在她想要向宋烨修问清楚的时候,郁竹正已经抬手,打开了另一扇门。
刹那间,就像暴雨席卷一般,尖锐而曼妙的声音铺天盖地地覆盖了他们的所有感觉。
谭琰觉得,自己恍恍惚惚地好像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全身轻飘飘的,就要飞起来。
只是就在她不自觉地往前走去的时候,突然被限制住了行动,包围着自己的声音和水汽一下子变得充满怒意,连带着谭琰心中也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暴虐情绪。
把限制自己的东西给毁了,这种烦躁就会消失了吧。
谭琰这么想着,抬手就往边上挥去,只是一次次动作,都只让她感觉到落空感。
这种没有任何着力点的挫败感,让她更加不舒服。
谭琰的手肘无意间碰到了腰间一个柔韧的皮革,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握住了它——那是她踏上西北之行之后,就一直随身携带的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