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黎望着顾璎婠的眼睛，那一双眼睛里，澄澈如初，那样明亮夺目的光芒，让他胸中酸涩翻涌。
苏景黎沉声笑着，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着酒，他的声音仍旧那般低哑好听，就好像是喝醉了一样，他呢喃着问顾璎婠。
“我的感情，从来都是你认为的，为什么不肯等等我，相信我呢……”
听到这样感伤的声音，任谁听了都会流泪，可顾璎婠就那般笑着，笑望着苏景黎。
苏景黎自嘲地笑笑，以肘抵在桌上，将酒盏放在唇边，他的眼睛带了几分醉意，笑声从胸腔中闷闷发出，“你知道她以命救我，那么你认为我该怎么还她?在她为你我挡掉了北凉人的袭击快要死掉的时候，我继续和你成亲，不管她死活?顾璎婠，我做不到那么忘恩负义。”
不知顾璎婠什么时候给自己倒好了一杯酒，她将手中的酒杯撞向了苏景黎的，溅出了酒花。
苏景黎抬起迷醉的双眼，看到顾璎婠微笑着，“对，你重情重义，否则我从前不会那么爱你。”又是一杯，满满当当入了喉。
那么爱他，他终于听到顾璎婠说出了心声。
可她也说，从前，爱他是从前。
苏景黎笑了，那样苍凉。
今天这一见，这一壶温酒，似乎将这一对旧情人的话匣子打开了，他们说的，都是从前那些未曾了却的爱恨情仇。
顾璎婠笑望着苏景黎，“你猜猜，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苏景黎斟满酒，抬起莹润着笑意的眸子，“你还是那个丑女的时候?你肯定对本世子一见倾心，挪不动步子……”
听着苏景黎的笑声，顾璎婠笑骂道，“自大狂!那你猜不到，不如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我啊……”苏景黎将斟好酒的酒盏放在顾璎婠手里，开始回忆，“如果我说，当你还是那个丑女的时候，你会不会不相信?”
顾璎婠撇撇嘴，“我就是不信。”
苏景黎哈哈大笑，“我就知道。”
酒盏相碰，将从前那初相遇的美好一口饮尽。
“不过，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就是那个时候。”苏景黎拍着桌子，有些兴奋地回忆着。
顾璎婠咯咯轻笑，“那你是不是傻啊，我长成那样子，我都不喜欢照镜子看自己。”
“说的也是啊，那时候叶唯渊还说我有特殊癖好。”苏景黎得意着，“可是他算是打脸了，我慧眼如炬，放眼京陵，不，放眼这天下，有谁比你还好看的，有谁比我的眼光还好的?”
看苏景黎拍着胸膛，顾璎婠手撑着头，也笑个不停，“那是我母亲生得好，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苏景黎毫不在意，爽快笑了，他又说起来从前的困惑，“不过，我很不明白一件事。”
顾璎婠笑着点头，“你说。”
“像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能甩叶唯渊他们百八十条街的男人，你为什么总是拒之千里之外的样子?”苏景黎用那种你是不是傻的目光望着顾璎婠。
顾璎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能不能低调一点，像我一样?”
……两人望着彼此，都笑弯了腰。
我们曾经相爱，我的心思只有说给你听才不算白费口水，因为我的那颗心啊，里面装着的只有一个你。
我的心里，你是唯一的主人，也是留不住的不归客。
一壶酒很快见底，不知这凤涟姐是不是在偷听，很及时地给他们续上，然后悄悄地出去。
顾璎婠将这壶新酒放在小火炉上，望着火炉中跳动的火光时，只听苏景黎说着。
“你最想要除掉的，是叶梦池对吗?我一直很奇怪来着，为什么?”
顾璎婠抬了笑眼，她的纤纤食指戳了戳苏景黎的胸口，叹道，“也就是你懂我啊，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你能看得出来我最想干什么……”
他们相视一笑，是啊，这样好的默契上哪里再找一份?那……就不找了吧，不要了吧。
“你恨他?这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顾璎婠，这个可以说吗?”苏景黎从前也派人调查过，可顾璎婠过往那十六七年，从未和叶梦池有任何交集，更别说结仇了。
顾璎婠抓着自己的长发，笑着摇头，“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他一定会死在我手上，我才会甘心，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