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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瑞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倒,见陈小笙安分站在石阶下,沅瑞提点她:“小笙,进去啊,在这儿站着作什么。”
陈小笙这才抬步往里头走,韩誊坐在高高的榻上,脱掉鞋袜的脚缠着几层纱布。陈小笙这才知道自己那一脚,踩得不轻。她轻声赔礼:“抱歉。”
韩誊受不了她的话少,不耐道:“你多说几个字能怎样啊。适才你在书堂多管闲事不是挺会说的,难道在本公子跟前就成了哑巴?”
陈小笙回想半天,大概猜测韩誊指的是自己提醒林州去吃饭的事。她无奈道:“那你想我说什么?”
韩誊被她问的烦躁,手一摆,你闭嘴最好。
沅瑞察觉屋子里气氛紧张,提着衣摆进来:“公子,饭好了,摆饭吧。”
“嗯!”韩誊胡乱应允一声。
陈小笙杵在那儿始终低着头,不言语。
菜一道一道摆上来,陈小笙才知道原来富贵闲人的伙食真的超出她贫穷的想象。
一顿吃十个菜!
他不怕撑死吗?
呵。陈小笙腹谤时不自然笑出声。
沅瑞和韩誊同时看着她。
一个拼命使眼色别惹怒公子啊!
一个不明所以,那种天生自带侵略的眼神令陈小笙不寒而栗,忙解释:“我没想您。”
此地无银三百两。
韩誊:“哦,那你想谁了?在想刚才那个出淤泥不染到了用饭时辰也要留下来用功的低贱平民?”
“柏公子,你不能这么说你的同仁。”陈小笙没想到韩誊毒舌起来用词这么夸张。
“那我该怎么说他?”韩誊显然还有火气,“说他装模作样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陈小笙替林州感到难堪和委屈。
林州的用功程度在陈小笙眼中是正常的啊,就像从前她为了应付中考,同样也要节省中午吃饭时间留在教室里学习。怎么到了韩誊这里就是装模作样。
陈小笙真心觉得韩誊的嘴巴太毒了。
韩誊冷言看着陈小笙,嘴角嘲讽的扯了扯:“我说他你不高兴了?事实就是如此,自古以来尊卑有别,任凭他再如何挣扎,贱民就是贱民,骨子里就是!”
陈小笙皱眉:“你对林州同仁有偏见。”
啪——
韩誊抓在手里的筷子摔在饭桌上,发出激厉的清脆声,随后溅落在地上。吓得沅瑞忙跪下来。
陈小笙也被吓到。站在那里一愣不楞。
韩誊:“我对他有偏见,他还能活?”
“沅瑞!去告诉营缮官,将林州除名营善书院。即可就去!”
“是,是。”沅瑞忙不迭的站起身马上去办。
陈小笙:“我错了。”
韩誊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盯着认错的陈小笙。她吞了吞口水:“你放过他吧。”
沅瑞定在门槛外,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形。
韩誊讽刺的看着陈小笙:“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替他求情?你算什么东西!”
陈小笙嘴唇动了动,封|建主|义害死人。她现在在韩誊跟前就不是个东西。只不过此事由她而起,若林州被营善书院赶走那也是她害的。
她也是真心后悔刚才多说那些话,以后,自是少说话为好。
“柏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再也不敢冒犯您。经此一遭我再也不敢乱说话。”陈小笙对韩誊恭恭敬敬作一个揖。
韩誊:“滚滚滚。”
陈小笙抬眸看了看他,神色确实难看。陈小笙再行礼,默默退下。自她走到门槛石阶下,身后传来几声清脆杯盏碰触地面的碎瓷声。
陈小笙闭目等声音落定消停了才往自己房门走。沅瑞好心低声提醒一句:“小笙,日后别再公子跟前提林州这个人。”
食堂已经过了戊字堂放饭的时辰,距离下午的授学还有些时间。陈小笙脱掉木屐和鞋袜进屋坐下。自己烧了一壶茶慢慢喝着填肚子。
唰——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大卓探进来一只脑袋,笑眯眯的对陈小笙道:“少爷让你过来。”
邱一山找她有事。
陈小笙答应着站起来,重新穿上鞋袜走到隔壁邱一山的房间。
“进来吧,别再外头干站着。”邱一山坐在团蒲上悠闲喝茶,喊进来陈小笙后,对大卓吩咐:“把饭菜都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