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预备在长安盘桓几日?”
夏翊风抬头睨她一眼:“一个月。”
沈千容立时忍不住了,也不想再忍。当即便猛地站起身:“夏翊风,你这是要害死我。”
沈千容在他面前,一贯是小可怜小委屈的模样,极少直呼其名。见此情形,他不由得神色一暗, 随即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千儿, 你明知道,这世上只有你我是舍不得伤害分毫的。”
沈千容一口气顿时泄了个干净。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的男子, 面对别人时是怎样的杀伐果决,阴狠凌厉。
年少时,师父对于师兄身手的要求极高,有一次甚至弄来了一千死士。
师兄被丢进那个野兽诸多的林子里,同时还有一千死士时刻危及性命。她不知道最后他是怎样活下来的,她只知道那个被血液滋养的林子,后来生长的极其茂盛。也是从那时起,他的一颗心变得冷硬异常。
可不管是现在的沈千容,还是幼时的小师妹,她都清楚的知道,她于师兄而言,是这世上唯一的柔软。
她是他的软肋。
因此,他不过一句话,她便是连恼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可心底里仍是忍不住默然腹诽,她师兄就是狡猾的紧,一句话就能让她哑口无言。
她曾亲眼见过,他从那林子里飞奔而出,满脸是血,眼神冰冷无情。可是在望见她的时候,还是竭力扯起一个温暖的笑意。
沈千容遂跌坐回凳子上,双手捧着脸,嘟着嘴颇是无奈。
夏翊风伸手敲敲她的额头,狡黠一笑:“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的态度吗?千儿,我这可是在帮你。”
沈千容白他一眼,轻哼一声,却也不反驳。
师兄在她这里这几日,长安城早已流言四起。
“听说皇上新封的郡主和南国那个台子关系匪浅呢!”
“可不是?说是和亲,你看看,这都在一起住了多少日了,竟也没有个避讳。”
“这有什么好避讳的?说不定,人家早前就在一起了呢!也就咱们皇帝被人家蒙在鼓里。”
“你们说,该不会……边关失守就和他们有关系吧!”
“那可真是红颜祸水啊!”
“妖女!肯定是妖女!”
不过数日,流言已被传成这般模样。沈千容初识不耐,后来竟也安了心。索性他想住几日,便住几日。反正他是南国的太子,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
沈千容平和了心态,反倒能够揪着先前的事仔细地问他一个前因后果。
“先前,是你特意引我去救相宜的?”
那日,她确然是在南国,距离那间青楼却也不算远。但若非听了邻座几句闲言碎语,也不会生了心思去救下那个女子。
夏翊风微微一笑:“是!”
沈千容并不意外师兄供认不讳的姿态,他惯常如此,所做之事,素未有不敢承认过。
“所以……”她终是下意识蹙眉,“你那时便知道,他日战事,萧温会被派做守将?”
这并不合情理,那时的萧温纵是情意重,也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南国皇帝又如何会派一个书生作为守将。
如若是赌注,未免要靠些运气。这并非师兄的行事风格。他做事,一贯是十成十的把握。
夏翊风仍是微笑点头:“是!”
“你在赌?”沈千容略有些疑虑。
夏翊风微微摇头,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宠溺笑道:“当然不是赌!是他父亲的野心,和那些不能放到明面上的真相。”
沈千容终是有些了然:“所以,是你告诉了他真相,并教他以命去修习那般残忍的武功。”
夏翊风扬唇浅笑,仿佛不过件家常小事。他道:“当然,他没有时间,自然要付出些别的。”
沈千容长长地叹息一声:“他能够遇上你,委实是倒霉。”
“呵呵!”夏翊风浅笑,话语间却是颇为正经,“千儿,这怎能是倒霉?遇见我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事。如若不是我,以他父亲的野心,早晚要覆灭他们整个家族。我这是帮他逃脱,帮他抽离。”
沈千容轻哼着白他一眼:“你这是强盗逻辑!”说罢,方才觉得这话熟悉的紧,想起先前仍是叶阑青这般评说她,不由得有些出神。自打夏翊风蛮横的在她这里住下,便是柳之祁也不曾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