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温溪终身不娶,难怪温溪从来不说他喜欢的人是谁,她猜到了。
她已经脑补出了一场苦情戏,毕竟那位公主,可是温溪的嫂嫂。
自己把自己脑补哭了的少女,终于舍得离开了,温溪将玻璃珠子擦拭干净,小心翼翼的用红绳重新挂回脖子上。
他握着珠子,在窗口坐了很久,这才起身,拿了小米去喂鸡仔。
谢九爻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下意识逃避了,因为有一件事没有人知道,当初,那杯茶里的毒,是他下的。
他恨赵芜娘!恨温旭,不止是因为他被赵芜娘折磨了这么多年,更重要的是,酒酒死了。
有人都说,那不过是一只鹦鹉而已,一只鸟死了就死了,难道还要人来偿命吗?
当然要。
酒酒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一只普通的鹦鹉,对他而言,却是他黑暗的前半生里,唯一的光明。
不会有人偷偷的给他带食物,带玩具,不会有人关心他吃不吃得饱,冷不冷,不会有人认真的教他识字,也不会有人告诉他:这世间最美的,是黎明的第一束光,虽然没有正午的太阳那样炙热,却是温暖的。
所以你叫熹微好不好?
晨光熹微,好像蕴含了酒酒所知道的所有美好,她是否曾经站在枝头,感受过晨间第一缕光的暖意,所以也愿意将这份暖意赠予他?
她只是一只鹦鹉,可是在温溪看来,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个酒酒重要。
他没日没夜的望着黑漆漆的屋子的时候,心里也曾疯狂过,想要杀死所有人,害他的,助纣为虐的,还有视而不见的。
如果不是酒酒,他可能早就已经堕为恶鬼了。
可是酒酒死了,他没有自己一个人走,他想和酒酒一起,所以他回去了,哪怕回去可能会死。
可是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而是酒酒呢?
那一瞬间,温溪大脑当中一片空白,温畅用椅子把温旭砸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冲了上去,就如同温旭掐住酒酒脖子那样,掐住了温旭的脖子。
他要他死!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又骨瘦如柴,可能温旭真的会被他活活掐死的。
被拖开的时候,温溪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这里的人,都该死!
为什么不救酒酒?为什么!
他可能已经疯了吧,后来是老太太做主,把他送出去的,可是温畅在其中插手了,他告诉温溪:“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温家已经是烂到了根子里,想要报复你恨的人?去学会怎么不亲自动手的杀死一个人吧。”
温溪想,他曾经最希望看一看外面的光,看看晨间的第一缕光,是不是如同酒酒说的那样恰到好处的暖。
现在他最希望杀掉一些人,为酒酒陪葬。
读的书越多,就越能够感觉到酒酒不一样,他有时候甚至忍不住在想,酒酒是妖精吗?如果是的话,她是不是还活着?
温溪不知道,他如同一个复仇的恶鬼,重新的回到了温家,然后不择手段,甚至将温畅的新婚妻子,那位公主,也牵扯到了其中。
她吐出一口血的时候,温溪就紧紧的攥住了手中的杯子,他低着头,似乎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不是怀疑,更不是厌恶,而像是……失望。
他的心脏突突的跳,跳的像是要炸开了,那一刻他很想抬起头,去看谢九爻,看她眼中的光是怎样的。
没等他抬起头,就听到了谢九爻微弱的声音,她在嘱咐温畅,只有离的最近的温溪能听到。
“茶里有慢性毒,我是因为白日里刚刚吃过药,药里有一味药材和这个毒相克,所以才会突然吐血的,记住了吗?”
他心跳的更快了,再也忍耐不住的抬起头,可她已经闭上了眼。
那是温溪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去看谢九爻,她脸色苍白,身体清瘦,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惫,被温畅像宝贝一样的拢在怀里。
她和酒酒一点都不像,可是在这一瞬间,温溪就是产生了一种他正在被酒酒保护的那种感觉。
不出他的意料,赵芜娘死了,他的第一个仇人。
谢九爻也要走了,温溪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清醒过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谢九爻的门口。
他说:“我来看看嫂嫂。”
可手中却没有带任何的礼物,尴尬的要命。
她又开始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许久,才叮嘱一样的对他说:“不要去争什么爵位,如果你信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