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突然开了,钱斯从里面走出来。喻子见着他愣了一下,他也愣了一下。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安妮塔。”钱斯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看来你也爱上了波本。”他用下巴点了点她手上的玻璃杯。
喻子有两个月没见着钱斯了,劳伦斯说他去休两年的年假了。看来这个年假结束于今天。
“就快了。”喻子说,见钱斯脸上仍是那副表情,她连忙问,“怎么回事?劳伦斯出事了吗?”
“不,不。”钱斯凝着眉,非常犹豫。
“告诉我!Please!”喻子真的慌了,大声说。
钱斯不敢看她,别扭道:“真的没事,只是……你好像胖了一点?”
她懊恼地说:“这可比劳伦斯被绑架糟糕多了。”
钱斯张着嘴又怔了一秒才道,“你真是个该死的英国佬。”
“那么明显吗?”
“不,你看上去显然更像中国人!”
“我是说我胖了这件事,或者你只是开了个刻薄的玩笑?”喻子心怀侥幸。
“没人跟你说过吗?我是说你看上去仍然棒极了……但是拜托,你的胸增加了一个cup吧,我不相信内特没发现。而且,你的腰……”
“够了!他确实说我的胸大了,我也觉得大了,或许只是因为排卵期……”她说到这里,刚刚入胃的波本汹涌的往上反,她捂着嘴往洗手间跑,这一瞬间钱斯比她更紧张。她吐完,抬头看了镜子里的钱斯一眼,她知道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个可能性。这还没完,她又开始吐了。
*
喻子在洗手间,钱斯在门外。两人隔着门交谈着。
“我给你买了十个验孕棒,安妮塔,我猜那家便利店的收银员认为我搞大了十个女孩儿的肚子,请你告诉我,是否有一个显示你没有怀孕?”
“我只用了三个。”
“有好消息吗?或者我该问,坏消息?”
“有两个刚沾到我的尿就显示怀孕了,有一个我等了两分钟,也显示我怀孕了。”
……
钱斯可能叹了口气,“你在哭吗?需要我打电话给内特吗?”
“不,让我想想。”喻子确实有点哽咽,但她发现她根本哭不出来,尽管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大哭一场。
她盯着三根验孕棒,闭了闭眼,希望自己一睁眼就变成没有怀孕。那当然没有发生。她仍然处于震惊当中,可是如果细细往回想,她跟劳伦斯从来没谈过避孕的事。如果旁边正好有避孕套,他们会用,如果没有,他们也会做,他并非每次都cum inside,也从来不问她是否吃药,长效短效或是紧急的。她吃过一次紧急避孕药后,开始服用短效避孕药,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怀孕,她才二十一岁。她这次去巴黎正是为了一个重要会面,七月迪奥的高定秀之后,迪奥方面表示很喜欢她,她要去巴黎跟设计师面谈;之后还有时装周,回伦敦拍摄新一季的Burberry硬照;以及八月份的维密面试她又通过了,十二月的维秘大秀也在朝她招手……实际上她的工作已经排到了明年。
她根本不可能要这个宝宝……不,不是宝宝,还不是,现在应该还没有指甲壳那么大。所以她得拿掉,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喻子猛地打开洗手间的门,钱斯看上去倒是镇定,估计她在里面每一个声响他都听着,他毕竟是海军陆战队出身,最职业的保镖。
“我得拿掉它,就在今天。”喻子坚定地说。“我有这个权利不跟劳伦斯商量做这个决定,我知道。而且,我也不认为他想要。拜托,你认为他像一个父亲吗?你认为他想成为一个父亲吗?”
钱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像个机器人。
很久以后,他开始说话:“我认识一个医生,你的秘密在她那里肯定安全,如果你已经做了决定,请一定要让我帮你,否则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内特。还有一点,你需要知道,我帮了你,我可能会丢掉这份工作,事情结束之后就算你不告诉内特我也得告诉他。我从内特十八岁开始就为他工作,据我所知这是他第一次可能成为一个父亲,我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他是个难以预料的小孩儿。所以,你确定吗?”